【西南作家•抗疫特稿】吴 玲/不屈不挠的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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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屈不挠的玫瑰
文/吴 玲（重庆）
我不怎么喜欢养花，总觉得花太娇弱，生命力不强，花期又短，徒有其楚楚动人的外在，没有什么实用价值。凭心而论，我更喜欢种果树和蔬菜，既能供观赏，又能够食用，两全其美。
然而，我十二年前栽种的一盆玫瑰花却刷新了我对花娇里娇气和华而不实的认识。
那时候，刚搬进新居，我对自己说，如果要养花，就首选玫瑰吧！玫瑰代表浪漫和温馨，代表爱与美，喜欢它容光焕发，更欣赏＂赠人玫瑰，手有余香＂的哲理名句。于是，我把一株小小的玫瑰种在一个精美绝伦的花盆里，似乎只有雍容华贵的花盆才配得上高贵的玫瑰。这是一个白底色的陶瓷花盆，上面有五彩斑澜的孔雀牡丹图，看起来很有立体感，摸起来很有质感，恍然找到了景泰蓝精湛工艺的感觉。
这盆玫瑰果然是属于我的玫瑰，没有辜负我的殷殷期盼。第二年春天便开始开花，而且一朵比一朵大，一朵比一朵艳，一朵比一朵美。往后几年，玫瑰花一年比一年开得多，一年比一年开得高，一年比一年开得长。最旺盛的时期，从初春开到深秋，足足有大半年时间，这朵谢了，那一朵又含苞待放，从未间断。一年之内，一盆玫瑰竟开出上百朵玫瑰花，花朵也从不到一尺高的地方开到了两米多高的半空。朵朵红艳艳的硕大的玫瑰花傲娇地仰起脸蛋，面带笑意，迎接初升的太阳。玫瑰花惹得那些金丝鸟欢欢喜喜来树梢做客，蜜蜂和蝴蝶更是络绎不绝。几位爱好养花的朋友来玩，见了开得这般红红火火的玫瑰，啧啧称赞，问我养花的秘诀是什么。实话实说，我对养花特别散漫，平时没有闲功夫去打理它，只是在炎炎夏日，它饥渴难耐的时候给它解解渴而已。既未松过土，也未施过肥，更未换过盆。它只管自由生长，尽情绽放，而我只负责静静地欣赏它释放的全部的美丽。
年年岁岁，习惯了灿若云霞、娇艳欲滴的玫瑰花朝夕相伴，这般的岁月静好持续了差不多十年。是啊，你若安好，便是晴天。可是就在前年，我发现玫瑰的枝叶不再精神抖擞，显得苍老颓败，没有抽出一根新的枝条，没有开出一朵花。怀想曾经花蕾满树、热闹非凡的景象，不禁黯然神伤。我想，它是衰老了还是生病了？待我一番望闻问切，扫描到枝干上爬满斑斑点点的白色霉斑，一碰它就抖落得满地都是白灰，活像纷纷扬扬的粉笔灰。我诊断出玫瑰真的是生病了，病得还不轻。病虫害疯狂肆虐，一点一点侵蚀着它的身体，渐渐地，白色的霉斑变成黑色的霉斑，把枝叶裹得严严实实，像裹了一层锅烟灰一样黑。它变得越来越面色枯槁，形容憔悴，我越来越束手无策。
我把它从阳台搬到楼顶，让它完完全全暴露在阳光下，希望出现一线转机。可它依然病恹恹的，所有枝条干枯如柴，可以轻松折断，就连满身的刺也不再有力气扎人。它已经病入膏肓，我多么希望上天赋予我妙手回春之术！邻居见状，真诚地说：“这玫瑰可惜了哟！你看它蓬头垢面，干柴一把，还浪费你一个花盆，倒不如把它拔掉，重新种一株别的植物吧！”
话虽这么说，可我哪里舍得将陪伴了我三千多个日日夜夜，无私奉献给我近千多朵玫瑰花，带给我无限温馨浪漫的生命连根拔起？我左思右想，连根拔起是绝对行不通的，过不了自己心里这道坎。想起一句俗话：死马当活马医。既然玫瑰枝干遭遇了严重的病虫害，就只能把枝干砍光。最终，仅留下低矮的树桩孤零零地躺在花盆里，像一个过度劳累的人躺下睡觉一样。我想：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说不定，奇迹会发生呢！
它这一觉睡得并不算太长，从炎炎夏日睡到秋风萧瑟，玫瑰不管不顾不闻不问什么季节，兀自抽出一根新的枝条，新的叶片娇嫩、肥大、饱满，一切都是新的，焕发出生命的活力。它一出世就开始疯长，在凛凛寒风中伸展出了一个精致花骨朵儿，美好如初。花骨朵儿在柔软的枝头轻轻摇曳，一枝独秀，傲然不群。它经历过世间痛苦的折磨，终于浴火重生。我的心里感到无比慰藉。
可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让那个唯一的花骨朵儿还未来得及盛开就折落，连根带枝都受到深深的伤害。我的心在滴血，像有千百个虫子在啮咬一样的疼。这株玫瑰的命运多么坎坷！我再一次眼睁睁看着它慢慢枯萎。我再一次噙着眼泪狠心砍掉唯一的纤细的枝条。我的心也随它渐渐死去。算了，听天由命吧吧！
一个月过去了，春天终于来了。最先报告春的消息的还是我的樱桃花，洁白如雪的樱桃花几乎在一夜之间缀满枝头。不经意间，我瞅见了我那伤痕累累的玫瑰老桩。咦！老桩的左右两侧居然冒出了两个奇怪的小东西。哦！那是两个一寸来长的绛紫色嫩芽。一个嫩芽长出了两片小叶，像两把精致的折扇。另一个嫩芽像刚破土的笋！这难道不是生命的奇迹吗？我那向死而生的玫瑰！我那不屈不挠的玫瑰！我由衷地感受到枯木逢春带来的欢欣鼓舞
久违的太阳也出来了！自从庚子春节新冠肺炎疫情发生以来的二十多天里，我足不出户，心情十分沉郁，今天终于可以在露台上晒晒太阳，晾晒快要发霉的心情和身体，享受一下沐浴在阳光下的温暖。
想想这些日子，为了节省口罩，我天天宅家里，对自己负责，对他人负责，不给社会添乱，时时刻刻关注新冠肺炎抗疫进展，每天阅读大量的信息，因心系灾区的同胞，情牵抗疫一线的医护人员，我常常魂不守舍，坐卧不安，有心无力，泪目涟涟。为什么我的眼中常含泪水？有悲伤的泪，有愤怒的泪，有着急的泪，更多的是感动的泪……当我哭着向朋友倾诉内心的感受时，对方正在为抗疫而奋笔疾书，也正泪流满面……
没有一个冬天不会逾越，没有一个春天不会到来。拐点很快就会出现，我们一定会消灭病毒，打赢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扭头，我又看见了那不屈不挠的玫瑰，那两个充满生机的幼芽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光彩夺目。
作者简介
吴 玲，渝北区作协会员，《西南作家》杂志优秀签约作家，《新蕾》杂志副主编。作品散见国内文学报刊和各大网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