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瑞麟书坛杂忆:旧社会中书场种种
上海旧时书场的宣传,是一新社印传单,将演出人姓名、节目内容都印上,第一天开书到马路上分发给行人,以作广告。苏州各书场贴写的小招纸,内容是写书场名、演出人名。在清末民初,则写开讲、或弹唱古今全传,不写书名的,算是卖关子,让听众到场听了方知说什么书。
我跟父陈土林学艺时,还是如此,后来是写清书名了。不过在小招纸上也要弄些花样,如陈家六代说书,四代唱《倭袍》。王石泉老先生只写古今全传,我父也是如此。直到我和父拼双档才写明《倭袍》、《九丝绦》。不过书名经常变换,如《果报录》、《南楼传》、《双梦缘》等等。有的说头段,则写为《刁家书》唱中段则写《毛家书》、说后段则写《唐家书》。
我是唱全部的,写《毛刁唐》或写《刁毛唐》,一部书要唱三个多月。书场大门前悬的书牌,写“特请姑苏光裕社陈瑞麟弹唱《刁毛唐》、《九丝》,”上首写“某月某日某时开书,下首写“诸君请,风雨不更”。外面贴的小招纸也是如此写法,上面多写一书场名称和书场地址。
上书场开日夜两场,写两部书名。有的人只会说一部书,则日场说上半部,夜场唱下部。小招纸贴在街头巷尾。苏州每开书前,堂倌到书场门外高声喊“开书哉!”有的要喊三次,方始上茶壶开书。码头大部份堂倌是不到门前喊开书的,开书第一天掮了一块广告牌,一手摇铃,大街上走一圈,只走这样一次,第二天,由听众做义务宣传了。
所以第一天开书顶要紧,日场口碑好,夜场业务也会好,一档生意一直好。倘第一天听客勿受,则档生意平常了。从前书场中没有自鸣钟,听客也不戴手表,听客多,书说得长些。上台先奏三六,弹完唱开篇,非但日晚不同,而且每天不同,听客才不讨厌。
开篇唱毕说正书,堂倌绞手巾让听客擦面揩手,每人一块。等手巾全揩到,则小落回,此时堂倌高喝一声:“打尖”!拿了手市,拎了水巾,到书台边,冲开水,让先生揩一次面,休息片时,听客去小便。
上半回书一面绞手巾,一面收书筹,手巾绞毕,书筹收完后继续说,堂倌第二次绞手巾让听客揩面。第二次要收小帐了,十文廿文不一定。第二次手绞完,小帐收齐,大落回,堂倌喊“夜场请早!”如夜场散,喊“明日请早!”。先生回到房间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