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洁 | 姥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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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
儿时的姥姥，“抱孙堪种树，倚杖问耘田。世事休相扰，浮名任一边。”
记忆中姥姥是我的玩伴又是我的床；无论做事还是田间劳作都把我带在身边，姥姥陪我玩，给我讲故事，唱小曲；玩累了，走累了，我就随时睡在姥姥的怀里。姥姥又是我的马夫和魔术师，走到那里，玩到那里，只要我高兴，姥姥就用颤巍巍的三寸金莲把我背在那里。每当我哭闹时或者一觉醒来，姥姥就会变戏法似的给我拿出一火柴盒嗑好的西瓜籽。那时的童年没有火腿，巧克力，一火柴盒瓜子仁就是我最美的零食，那也是姥姥讨邻里的或者平时吃西瓜积攒下来的，然后洗净晒干，忙里偷闲给我嗑好，再一粒粒放进火柴盒里。关键时刻拿出哄哭闹的我，间或给我一个突如其来惊喜。
童年的我不仅体弱多病，而且嘴馋眼刁，遇到好吃的就大吃海喝一顿，只要口感好，那管你胃是否舒服，遇到不好吃的，不管威逼利诱还是好言相哄，即使饿的浑身软绵绵卷缩在母亲的臂弯里，愣是一口不吃。结果不是撑着就是拉肚子，加之家中姊妹多母亲又忙于旧时的生产队，我由在家崴着脚的父亲照料，父亲的粗心和我吃食的挑肥拣瘦，严重的营养不良，使两岁多的我由蹒跚走路到忽然变得不会站立。母亲开始警觉了，无奈之下把我送到了30多里路外的姥姥家。姥姥就用家里仅有的白面变着花样给我做好吃的，今天用白面给我蒸个小公鸡，用黑豆做鸡的眼睛，用枣皮做鸡冠，蒸出的小鸡活灵活现；明天用白面给我蒸个小兔，拿红豆做小白兔的眼睛，做出来的小白兔栩栩如生；我顿时食欲大增。慢慢地焉焉的、软绵绵的我在姥姥的悉心照料下活泛起来，到不知疲倦的满地乱跑，健康成长。
稍微长大一点，知道爱美一点。姥姥又成了我的设计师，姥姥出身名门，在她那个年代里姥姥也算是个大家闺秀，绣得一手好刺绣，我虽身着粗布衣，但通过姥姥的一手好刺绣，衣服立马光鲜起来。姥姥每每给我做双猫头鞋，或者粗布小袄绣朵花，我都会迈着欢快的小脚丫，神气活现、走街串巷地臭显摆一次。那种骄傲和自豪，连梦里流着口水发“癔症”还在得瑟。
过多的娇惯和溺爱，姥姥又成了为我助纣为虐的发号施令者；一次小小的感冒，吃了药的我白天昏昏沉沉的大睡小睡，晚上变得比猫头鹰还精神。夏末秋至的夜半时分，我被一阵响雷和瓢泼大雨惊扰，心血来潮哭着喊着要吃“扒”，此惊天动地之举把酣睡的舅和姨惊醒，还有姥姥。他们惊诧地看着我，因为他们不知我说的“扒”是何物？问来问去，还是聪明的姨领会口齿不清的我所说的“扒”就是瓜。夜半、惊雷、大雨，上哪里买瓜去？一家人搂着几岁的我好言相哄，说：等天亮了就去买。刁钻的我哪里肯依，闭着眼睛撒泼打滚、扯着嗓子嚎啕大哭，姨气得瞪眼睛、握拳头，估计当时掐死我的心都有，无奈迫于姥姥对我的袒护和对她的呵斥，她不得不和舅拿着手电、淋着大雨深一脚，浅一脚的去瓜园敲开老农的瓜庵，给我买来一个喷香滚圆的甜瓜。闹够了，吃了几口，心满意足香甜睡去。估计那晚把姨气得肯定一夜无眠。几十年后，如今姨提起我那件“光辉历史”还历历在目、记忆犹新的加以调侃。
记忆好比一本书，翻过了一页又一页，如今的我已而立之年，姥姥也迈进耄耋之年。一月之前回家看到年迈的姥姥，头发花白，耳朵已失聪，偶尔吸溜一下嘴唇，因为姥姥的牙掉得就剩那么一两颗了，间或有点唾液流出。但姥姥思维清晰，亲热的拉着我的手，反复叙说着家里的琐事缛节；我说什么姥姥已听不见，我和妈说话时，姥姥呆呆的坐在一旁看着我，见我笑姥姥跟着笑，见我难过，姥姥也一脸的沉重。
时常给母亲打电话问起姥姥，母亲说：姥姥最近身体大不如去年，今年吃点煮的烂熟的肉就胃不舒服，吃点水果就拉肚。还因一次小病差点离我而去，听着母亲的叙说，想起与姥姥的点点滴滴，哽咽着，泪水悄无声息潺潺而下。努力控制住，和妈商量能否把姥姥接到我家来，好尽一点孝道。妈说：姥姥年岁太大了，路途远，姥姥在我这里万一有个闪失我又怎么收拾？妈说的很有道理，而我又怕失去孝顺的机会一直纠结着。唉，我亲爱的姥姥你可知道？多少次的梦里还乡，你一直都是我的天堂。
刘洁，祖籍河南商丘，现三门峡陕州区人。爱好文学，喜欢涂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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