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笑玖姑娘《孤独的守望者》
孤独的守望者
村里刚翻修的那条公路有个岔口,在那里可以看见来往的车辆和提着行囊上下车的人。同时,在那里也有一个孤独的守望者的故事,是关于我爷爷的故事。
爷爷喜欢在那个岔口驻足张望,这是我从小就知道的。可是,十几年后的今天我才彻底的知道为什么。
爷爷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瘦骨嶙峋的他总喜欢罩着一件藏青薄外套,戴帽子的时候耳朵边总会渗出几缕白发,看着让人心疼。他的皮肤粗糙、嘴唇干裂、眼睛昏暗无光并有些下陷,手指也因为风湿病有些变形,一副满满的饱经风霜的样子。的确,爷爷苦了一辈子,上辈子为父母,下辈子为儿孙,唯独没有为自己。
爷爷小的时候读书特别厉害,虽然是家里最小的儿子,但是还是由于家境不好初中毕业后便没了再继续上学的机会。那年他十四岁,跟着哥哥们下了地,挖过野菜、吃过泥巴,背过比自己还要重的铁块去炼钢。在文革时期,爷爷因为写得一手好字而被推荐到公社去写大字报,也正是那时爷爷便和跳花灯的奶奶相识。后来,又到了改革开放时期,爷爷和其他几个曾担任公社干部的人被介绍去广东的一个工厂任职。那时候能去工厂任职是什么概念?那便是你可能发财致富,并且退休后有养老金。可是爷爷放弃了,因为他知道自家兄弟间的不和谐,更知道这样一走父母便没人照顾,没人挑水,没人打柴。也正因为如此,奶奶总是说他有一肚子墨水,没能力。爷爷从不反驳,因为吵归吵,骂归骂,奶奶还是心甘情愿的跟着他苦了一辈子。
听奶奶说,爷爷年轻时也喜欢去那岔口,因为他老是遗憾自己没能走出这岔口出去念高中,很遗憾自己成家后没能走出这岔口去打拼,让自己一家过上好日子。奶奶说他每一次都能在那岔口坐一宿,不要人陪,也不要人喊他回来。
后来,爸爸大了,爷爷将自己的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可是爸爸却辜负了他,爸爸每次逃学爷爷就罚他挖老黄土,正午去砍柴,可是爸爸终究还是初中都没读完。爸爸就又走了爷爷的路在家种地,许多年后才有了机会出去打工。再后来就有了我和哥哥,但是爷爷却老了,他时常拉起我们的手说等我们兄妹俩都考上大学了,爸妈不用在外奔波了,他便可以安心的去了。
我想这是支撑着爷爷唯一的信念,常年被病魔折磨的他,不知道到鬼门关徘徊了多少次。尽管这样,他还是和奶奶坚持靠种庄稼生活,他说他不想给我爸妈太多的负担,他只想爸妈压力小一点,我两兄妹安心的读书。
如愿以偿,哥哥从村里的小学读到了镇里的初中,再读到县里的高中,最后考上了大学,毕业后成了一名医生。而我也随着哥哥的脚步,一步一步地走进了大学,立志成为一名优秀的教师。我们走出了那个岔口,但爷爷从在岔口接我们回家变成了等我们回家。因为,那距离真的远了,那时间真的久了。
时间是个无情刀客,割伤了人的容颜后还要残忍的剥夺人的生命。在我上大学后的不久爷爷因为病魔的折磨去逝了。我们按照他的叮嘱将他葬在了那个岔口,那样他便可以永远看那来往的车辆和提着行囊上下车的人。
小的时候我不懂,十几年后的今天我明白了。爷爷在那个岔口做了一辈子孤独的守望者,他在那守望着他的儿孙完成他未圆的梦想,同时也守望着他的儿孙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