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分享】刘想云:跳出发烧的“舒适圈”

一位来自广东的“老烧”

改革开放之后,毗邻港澳地区的广东由于地利之便,最先成为了国内音响发烧的“排头兵”。即便在经济还不算发达的20世纪80年代,很多家庭都会想方设法添置一套音响设备,将美好的音乐带到生活中。

刘想云本人,便是一位在这样的背景下成长起来的广东“老烧”。

想云是一位广东知名音响人:做过国际音频企业的音响顾问、《视听前线》杂志的主笔和《家庭影院技术》杂志的作者,还曾担任电台音响节目的嘉宾。虽然年龄不算大,但他对HiFi的热情已经延续了22年。少年时期,他在长辈的指导下接触了发烧音响。后来,他把自己做事治学的严谨态度贯彻在了HiFi之中,一边研习器材搭配和房间声学,一边在实践中不断提升自身的鉴赏能力,最终舍去了生物技术学士和管理学硕士的“本行”,将HiFi这项爱好变成了自己的事业。

这样一位有着丰富经验的“老烧”,他的发烧之路上有着哪些难忘的节点?他在发烧的过程中又形成了什么样的观点和心得?让我们一起来了解一下吧。

一、发烧历程:“感动”和“刺痛”

说起这20多年的发烧经历,想云印象最深的时刻其实并不是大学和工作之后接触的各类天价器材,反倒是青少年时期经历的“感动”和“刺痛”。

小学时期,想云在同村学长的影响下,开始接触无线电知识和电声器材,并尝试着自己动手做一些简单的DIY和维修。“当时我们靠着这种稚嫩的‘技术’,可以听到家里听不到的歌,了解学校完全没有的知识,常常玩得不知疲倦。”说起这段经历,想云还颇为怀念。

每位发烧友可能都有过被音乐打动的瞬间,想云也不例外。他最初的一次深切感动,来源于初中时一次在自己家里听朱哲琴《黄孩子》的经历。在听到专辑中一首略带伤感的歌曲时,他想起了自己从小的种种调皮捣蛋的“事迹”,又想到长辈对自己的种种关爱与包容,忍不住当场泪目,久久未能平复。此后他仿佛一下子成长了许多,开始用行动来报答长辈的付出。这次的感动和转变,让想云彻底坚定了将HiFi作为自己唯一爱好的决心,他说:“这个爱好能让我的心智乃至灵魂得到洗礼和升华,这是我接触过的其他爱好都不具备的”。

“我之后的发烧经历,可以说是一个‘穷烧’的成长,加一点微逆袭的过程。”说起自己的高中阶段,想云用 “苦中作乐”来形容。为了能有个独立的听音空间来研究摆位和房间声学,他在老家收拾出一间柴房,把多年省吃俭用积攒下来的二手洋垃圾CD机、二手国产功放、自己摩改的书架箱等等,都搬进去组建起一个简陋的听音室。在这个小天地里,他把从纸面和前辈口中学来的知识一一付诸实践:买不起声学材料,就用小木条把鸡蛋托钉起来,代替吸音棉和扩散板;换不起新器材,就自己动手改装升级;烧不起正版碟,就想方设法搜集便宜的打口CD;买不起电处,就拿家里的家电稳压器来尝试……在这段“贫穷却快乐”的日子里,他积累了不少音响和房间摆位方面的初级经验,也听了很多能安抚心灵乃至激励心性的音乐。他说:“我高考前每天进去听半小时,出来之后学习备考的心理状态都更平稳、更积极,审美能力也有所提高,还能把从发烧和音乐中学到的知识和道理,转变成自己作文中的独特内容。”听到这番话,不知道那些认为“发烧耽误学习”的家长是否会改变想法呢?

然而,发烧之路并不总是一帆风顺的。高考之后,想云遭遇了发烧之路上最大的打击。

在确定了本科录取的院校、专业后,想云受到了一众亲人的“围攻”。他们一致要求想云必须放弃玩HiFi,换一个更“健康”的爱好,原因依然是烧友们熟悉的论调:这个爱好花费过高,家中难以支持。如果过于沉迷其中,不仅会对自身的成长不利,更会拖累自己的父母。这种居高临下的劝说和批评,让年轻的想云心中极度委屈,泪洒当场。当时的他一方面单嘴难敌八舌,另一方面也确实没有实际成果能证明玩HiFi的各种益处,亦无力改变家里的经济条件。然而,在内心深处,他坚信HiFi是一个正经健康的爱好,只要花钱时量力而行,并积累起丰富的知识,就一定能玩得实惠又精彩。“总有一天,我会用我的方法来证明,错的不是我,是他们。”回想当年的逆反心理,想云庆幸自己做了正确的选择。

带着这种不甘,想云进入了大学,依旧用有限的零花钱和兼职收入悄悄继续着自己的发烧之路。到研究生毕业之时,他已经积累了较为丰富的HiFi知识。走出社会后,经过几番辗转,他最终遵循自己的内心,进入最爱的HiFi行业。

囊中羞涩,家里反对,这些挫折恐怕大多数的发烧友都面对过,但想云硬是凭着一股“倔劲”把这个爱好坚持了下来。他说:“HiFi是我们选择并熟知的领域,它是良性或者恶性,我们肯定比外行更清楚;而挫折这个东西,只要正确对待,是可以转化为动力的。”

二、发烧态度:HiFi是科学

“玩相机,靠的不单是镜头、机身,而是靠镜头和机身后面那个人。我们玩HiFi,靠的也不只是器材或者房间,而是靠搭配整套系统的那位发烧友。玩HiFi应该追求的境界,是比玩硬件的技术和对音乐的鉴赏力,绝不单是比财力。”作为一名阅历丰富的“老烧”,想云是这样总结自己对HiFi的态度的。

作为一名严谨认真的“理工男”,想云一直都以对待科学的态度对待HiFi。在他看来,虽然音乐是感性的,有着艺术之美,但HiFi本身是一门以电学、声学和电声学为基础的工程性科学,绝不是单靠感觉、情怀就能玩好的。“HiFi要有高水平的技术指标作为指导,并且各个品牌都需要这样的几把“标尺”,不能只是强调味道和风格。”因此,他坚持“用脑子玩HiFi”,不但看了大量的书,系统学习电声知识,而且在把玩每一款器材之前都要把说明书研究透。他说:“哪怕是音频大师,也不可能熟悉每一款产品,所以说明书的作用不能被忽视。你需要了解生产商作为‘父母’是怎样塑造自己的‘孩子’的”。此外,他还建议烧友们不要急于换器材追求新鲜感,而是要先把手上的器材吃透用好,掌握其特性和优缺点,才能算是真正玩好了一样东西。

想云说,他搭配的大奥2系统之所以能获得一致好评,最根本的心法就是“吃透产品”这一条。在耳机展上,他搭配、调试的大奥2系统,得到了多位业界大咖的认可,让大奥2此前在国内的骂名被一扫而空。其实,为了让大奥2焕发光彩,想云整整花费了几个月的时间。一方面,英文说明书被他反复研读了好几遍;另一方面,配套用的解码器NADAC,他前后花了至少半年时间细玩,还琢磨出了说明书以外的一种新玩法。“玩好这套系统的秘诀,全都在我的脑子里。他自豪地说。

为了更好地锻炼自己的耳朵,同时也为了更精准地评价器材的声音,想云一直十分重视盲听的作用。因为盲听可以排除品牌、价位等“脑放”因素的干扰,相对客观地靠耳朵来判别器材之间的差异。“盲听是一件很严谨细致的事情:听的音量必须尽量校准到一致,也要保证接口、线材、煲机时间等实验因素的统一,还要选取数个自己熟悉的、有辨识度的乐段,在短时间内切换,做ABA式的对比试听和确认。这些条件但凡缺其一,都会影响盲听结果的可信度。”对于盲听的要点,他总结得头头是道。

或许,对于想云来说,HiFi就是他投入了多年心血的一门永无止境的课程。

三、发烧经验:跳出“舒适圈”

在青少年时期,想云最喜欢听的是流行音乐,用他自嘲的话来说:“我以前算是处在发烧界鄙视链的最底端,如果当时我能够安下心来听口水歌,大概如今也不会入坑这么深了。”然而,安于现状从来不在他的词典里,在一些大龄烧友的带领下,他接触了雅尼、神秘园、喜多郎等新世纪音乐,之后再踏入了古典音乐的世界。一开始他只觉得这些曲目复杂冗长,晦涩难懂,但在逼迫自己反复聆听并阅读相关资料后,他慢慢学会了欣赏古典音乐里的庄重、深远和美好。众所周知,大编制古典音乐对于器材的要求是相当高的,通过深入接触这种音乐,想云发现自己对器材声音的理解也更深了一层,从此走上了一条追求“高精尖”的HiFi不归路。

想云认为,如果烧友们有比较充裕的时间和精力,希望提高自身的发烧水准,那么最好不要满足于欣赏某一类自己常听的歌曲,而应“大开耳界”尝试更丰富的音乐类型。“既然有条件吃满汉全席,就不要只吃一两个小菜,毕竟丰富的音乐类型还能够丰富自己的人生呢!”他这么说。

人们常说,烧无止境。HiFi器材种类繁多,价格高昂,然而每个人的预算都是有限的。那么,在钱包不算太鼓的前提下,应该如何提高自己对于器材的鉴赏水平呢?对于这个问题,想云现身说法,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作为一个从小家境并不富裕的“穷烧”,想云一直秉承着“发烧必须‘打群架’”的理念。从十几岁开始,他就时常去朋友家里蹭听,并到处借阅杂志和书籍。到大学阶段,他在师兄的引导下接触了丹拿、威信等国际品牌,更好地拓宽了视野。直到现在,想云依然把烧友间的交流互鉴,作为自己烧路上的重要一环。认识的烧友多了,许多十万乃至百万级别的器材,他即便无法自行购买,也能凭着过硬的技能储备而被邀请到友人家中把玩,有时还能借回家中仔细研究。靠着这种“不花钱的玩法”,他在研究器材的广度和深度上都有了质的飞跃,成为了业内颇有名气的“音响军师”。

跳出“舒适圈”,对于任何人来说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结合自身的成长经历,想云在访谈的最后给了年轻烧友这样的建议:“其实,任何事情想要玩深玩好都不容易,HiFi自然也不例外。在觉得累觉得难的时候,不妨想想器材和音乐带给我们的感动,还有烧友之间忘年的、长久的情谊。为了这些美好,我们应该鼓起勇气跳出自己的小圈子,踏入更广阔的天地。”

要想收获,总得付出;要想进步,总得吃苦。无论发烧还是人生,均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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