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身不由已,都是伤害。

     春节最牵挂的人,是老妈。年三十到现在,每天至少一个电话。起初母亲还很淡定,简单叮嘱一些日常生活的起居,渐渐竟有了疑虑,你这孩子是不是碰到什么事了?怎么一遍又一遍打电话没完。人进中年,母亲也就进了老年阶段,看似硬朗的身体,早早的就被白发和皱纹取代,每年的体检报告,都似一场军事演习,各种不断的小毛病,经医生缭草的诊断书,越发令人心惊。还好,开了一堆各色的药丸和药片,每天按时用温水服下,日子似乎又回归了平静,继续向前。

未曾长年在外漂泊的人,是无法理解一个游子的心声。我最怕一个人独处,由其是深夜里莫名的苏醒,那种百无聊寂的空虚,经常如一把锐利锋刃的匕首,冷森森的刺入皮肤,之后是那种痛不欲生的摄入感,整个人跌入深渊般的无助。人越长大,心离至亲的人越近,看似不经意的一句问候,放下电话,思绪都会联想进入某段插片似的空间里,久久不能释怀。你甚至会置疑曾经自诩为荣的梦想,到最后不过是一纸斑驳泛黄的纸片,夹在松垮,脱了线头的笔记本里,直到无人问津。

草原的孩子,喜欢辽阔无边际的草场,绿色,几乎是生命里最重要的颜色。于是,幻想中的幸福世界,从来不是蔚蓝的大海和白色的沙滩,没有高耸的山峰和丛林,也不屑嶙峋的怪石和布满青苔的洞穴。只喜欢看到枣红色的骏马,在风中急驰。漫山遍野,如云朵般飘移的羊群,总是会令人心潮起伏。几头哞哞叫的三河牛,也如同悬垂在夏日草尖上的晨露,淡定休闲的徜徉在绿如海洋的世界里,晶莹剔透,遍体灵珑。

终于又看到了海之蓝,海拉尔清澈若水体般的蓝色天空。冷空气如燃烧的炭火苗,一贴进皮肤,似乎听得见嘶嘶灼烧的声响。裸露在外,单薄的耳廓,鼻尖和脖颈,瞬间就被冷空气侵染着,急不可支的想要躲避。隔着透明的玻璃,看外面的世界,颇有隔岸观火之意境。我的人生,正不急不徐的蹒跚而至。也或许,是生活塑造了另一个完全不同的我。冰水薄片的轮廓之间,重叠相依,宛若悬空的明月,投影在水面上,微风卷着浪花,弄皱了清幽的水体,犹如一位依栏望月,沉思许久的长衣古人,隔空叹了口气,水面粼粼,竟激起了涟漪,声波一般圆润,之后四散而去。

文人的矫情,常常是自讨没趣。人前作揖扮俗,实则内心却是如此的格格不入。时间久了,也就想开了。生活不过就是演戏,你又何必用情太深。古时的戏子,常被人奚落:戏台上流再多的眼泪,也不过是虚情假意。事过境迁,如今人人皆是戏子,只不过有人一生只扮一角;却有人擅长,分分钟变脸。对着相伴的人,讲陌生。对未曾见面的,又常谈熟络。别笑,没有人能免俗,行走在不归的路上,每个人的结局,注定都是孤独的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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