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到洪江捡药‖湘黔古道上的故事‖黄生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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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到洪江捡药
黄生东
捡药一词很平常，
过去现在不—样。
非是小题来大作，
下面听我说端详。
那是一九七四年的初秋，贺府岳祖母害了一场大病，水口卫生所的医生都请上门看过，吃药打针却无济于事，病情加重，茶饭不思，饮食不进，昏迷之中经常讲糊话。
陪夜时岳父兄弟姊妹和女婿共同商议，讨论除非请修禄来号脉开药方能治愈。修禄是我的族伯父，也是小姑父的堂舅父，是水口有名的中医。那时他的成份是地主分子，政府不准他行医，我们是贫下中农，请他开药治病就会戴上与阶级敌人不分家的帽子，轻则挨批评，重则受斗争。但在这紧急关头，家人决定冒这个政治风险，有天夜里小姑她们悄悄把修禄请到楼下冲，也就是贺府岳祖母的家里。修禄一进屋就给病人号脉，确诊病情严重，如果能在三四天之内捡到他开的药，病人才有希望。可是他开的药方在本县无法捡到药，相反还要追查政治问题。必须去洪江捡药，方能救治，眼下是秋收农忙，派谁去洪江呢？焦虑之下，岳父发言，先由我们两个兄长各差—人，于是决定我和全国兄弟俩去完成这个任务。那时到处没有通车，只能走“汗路”，当晚决定次日动身，越快越好。第二天清晨，我到公社请了三天假，全国就在家凑钱做准备，吃了早饭，拿了两个锁口袋，十点多钟我们启程。
水口到洪江走得是官道，也就是湘黔古驿道，是当时未通公路时是水口境内最好的路，你道那路是怎样的，为什么称之为“汗路”？古时水口有这样的民谣:
古道水口至洪江，
山高路远石板相。
里程一百二十多，
时有强盗为孽障。
有钱有米是洪江，
无钱走趟是汗坑，
富贵骑马或坐轿，
贫穷只当挑夫郎。
不是上界就下坡，
看见洪江热闹多，
往返挑运三日路，
贵气眼睛贱了脚。
路途之中的雪峰界顶一块警示石碑，上面写道:
此地山多路险，
常有强盗出现。
来往官客行人，
务必警惕时防!
后来我将我们到洪江的这次捡药之行编成了《路程歌》，现在还记忆犹新：
两人出发走得快，
丛山冲过前头界，
走罗家岭上栗界，
老岩冲上雷公界，
过了哨上盘山界，
西坡滚马锡坡界，
烂桥坑，老哨界，
田罗线上抱洋界，
界顶望见十里寨，
石板江过两路口，
又过将军脱靴鞋，
再经九脚三度桥，
前面又是九脚岩，
过了新店沈家湾，
十里寨下好梯田，
大王过去兵马界，
十八毛湾凼隋里，
到了一脚踏三县，
接着就下雪峰界，
界中有个茶亭子，
田坳翻过红坡界。
此时夕阳西下近黄昏，又没吃中饭，肚子饿了，我说今晚不到路上住店，我叔父在光明，不包多少路，就到他家去住，一来省了伙食钱，二来顺便看他们。那晚我们就住在了光明叔家，第二天拂晓我们继续赶路。
昨天没过红坡界，
清早绕道槐抉来，
抱蓬过去三路溪，
盐店子上将军界，
界顶望见洪江城，
走路还有十几里，
自古水口上洪江，
三望又搭十八界，
那条道路走得少，
被吾忘记好多界。
到了洪江已是十点钟了，我们先找药店捡药，通过三家店子才把药配齐，匆匆吃了个便饭，一斤粮票六角钱，两人吃得也饱仄，时间已是中午过，再到街上逛一转。现在回忆起来，我又以歌谣的形式将从洪江城里返程回到水口的经历也编上一段。
洪江美称小南京，
走一趟来不容易，
两人都有未婚妻，
各买一件二手衣，
那时货币都紧缺，
现在说来好笑人。
身负重任不久溜，
急急往回赶路程，
回路到了五里奄，
遇见两个水佬官，
责问我们包拿错，
两个袋子全是药，
看到我们很年轻，
不敢冒然搜咱身，
我们回走丈多远，
才敢骂他神经病。
行至光明六点多，
又在叔家住一宿，
次日早饭吃得早，
吃饱饭后赶路程，
时间下午两点许，
我们胜利到了屋，
家里亲人盼心急，
快把中药来熬起，
服药两天病松劲，
能吃稀饭人清醒，
二十付药全服下，
渐渐康复转原形。
儿女一片真孝心，
请来名医治母病，
椿楦并茂全家福，
兰桂腾芳多高兴！
修禄医术真高明，
治愈几多痛苦人，
乡里乡外都知晓，
可恨政策太无情，
如果处于这时候，
县级医院会招聘。
本期山歌整理作者
黄生东，男，水口乡田凼村二组，1952年出生于贫苦农民家庭，1967文革期，因家庭经济困难而失学，相当初中文化。从小爱好琴棋书画，参加过大队业余文艺宣传队，于1972年进入原水口人民公社电影放映队，略知画写编拉唱五大基本宣传职能，对编写快板，顺口溜，打油诗，小演唱的宣传材料较有基础，直至电影队淘汰解散。现随儿子外出带孙，居广东省深圳市已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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