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边漫话之《川边风云》辑录（24）

1905.川边近现代史的一个节点

—巴塘“凤全事件”始末

巴塘“凤全事件”始末（24）

附：贺觉非《西康纪事本事注》中之“凤全巴塘殉难”诗及其“本事注”。其注甚详，故录之，以供参阅。

凤全巴塘殉难

鸟斯奉使此停骖，固圉诘戎素未谙。

风雨岩疆犹北拜，多君心事有余甘。

慷慨成仁一瞬间，从容就义古今难。

清秋我自寻碑读，村妇无知语不完。

清史稿列传：凤全，噶达苏氏，满洲镶红旗人，荆州驻防。同治十二年举人，光绪元年遵筹饷例捐知县，分发四川，历任知县、知州、知府等官。三十年四月，奉上渝：赏给副都统衔，作为驻藏帮办大臣，照例驰驿前往。八月，由川启程，十一月抵巴塘。凤全感激知遇，轸念时艰，所有边防屯矿练兵事宜，为藏卫巴念塘无不弹心规划；复咽喉，四川屏障，各寺喇嘛恣睢悖戾，于是有暂停剃度、限定人数之请。喇嘛衔之。三十一年勾通土司嗾使番匪播散流言。抗阻垦务，枪伤勇丁，焚毁教堂。时所部兵勇仅百余人驰往弹压。三月初一日行至红亭子地方，突中贼伏，搏战良久，卒以匪众勇寡遇害。事闻，奉旨照副都统阵亡例从优议恤。在籍士绅请于四川建立专词。上准所请，并赐谥威愍。

据余在康所闻，则凤全随行人员有携洋鼓洋号者，藏人指为洋鬼子非钦差；复以其逗留四个月之久，未免艰于供应。三十一年二月二十九日汉兵与造乱藏人在都司衙门内互哄，吴都司、秦委员等十余人死之。遂迫凤全返川。三月初一日行至距巴安城五里许鹦哥嘴地方，两面所伏乱民蛮枪齐放。凤见事已无救，当出轿令护卫各自逃生，乃向北再拜以殉，同时死难官兵二百余人。余以其有关筹边大计，其妻又以死节闻，泸定一碑又语焉不详，特就寓蓉之便，赴北郊谒其祠。祠前为神道，翁仲尚全，华表缺其一，墓前立御赐碑文，祠己颓败。祠内有池，池前有“凤威愍公继配李佳夫人殉节处”石碑。另有夫人手书之经营丧事经过石喝嵌壁间。凤之遗像侧有其内兄某挽诗八首，不佳。御制碑文云:

朕闻资兼文武，干城本命世之才，礼备哀荣，策府有褒忠之典;

况守边而敌忾，能握节以成仁，宜阐幽光，用彰信史。尔原任驻藏帮

办大臣凤全，早肄诗书，兼随军旅，举孝廉而策仕，入庸蜀以成公。

宰县称能，牧民布惠。郡符再绾，克锄会匪之奸。兵备分巡，严树列

城之望。治行既高于百吏,威志遂遍乎两川。朕嘉此荩臣,擢为节使。

吐蕃旧城，极诘戎固圉之勤，拉萨岩疆，尽采矿兴屯之策。昨者巴塘

构衅，堪布　张，尔以牙兵，往申天讨，虽孤军敢战，而群丑滋多,逞

其恶上之凶，奄致歼良之酷。南越之攻汉使，竟陨终军，西羌之扰晋

疆，顿亡周处。忠诚遭祸，今古同符。是用追赐祟衔，易名威愍，缅

芳踪于益郡，许建灵祠,怀高冢于祈连,更刊丰碣。呜呼！犀轩直盖，

用旌不朽之勋名,马革残尸,应有归来之魂魄。虽迁岸谷，勿坏琳珉。

凤夫人自记云:

光绪乙已秋八月，率次子忠顺赴炉城迎先夫子威愍公忠骸，冬初

旋省。缘先夫子仕蜀多年，民情爱戴，遂卜地于驷马桥北奉安，以五

千九百余金，契购昭觉寺田业八十余亩，除治茔建祠，余七十余亩。

每亩岁收租谷两担，以供蒸尝；复由府交成都县银元二百交当商承领

生息，每年以息款完纳丁粮、津输等项，有盈无绌。茔所于丙午夏四

月兴修，丁未春正月告竣，连治茔建坊等项,计共费银六干七百余两,

赖有万县知县汪漱伯大令所赠五百两，长婿现署祟庆州知州裕霈助银

二千两，得以蒇事。年余以来，一切经营缔造，备极焦劳，所有茔旷

祭田祠堂树木器俱等项，成都府县均经存有案据，此后有敢妄议迁葬

及典售一物者，合族告官究治以不孝论罪。爰命工勒诸石以垂久远，

子子孙孙，其世守之。大清光绪三十有三年春诰封一品夫人归噶勒达

苏李佳氏亲笔书记。

赵藩书殉节碑后云:

鸣呼！此故威愍公凤全继配李佳夫人殉节处也。夫人名文佩字

秉钧,荆州驻防旗籍,贤而有文。威愍公死国事在光绪乙已年三月初

一日,夫人之殉威愍公在光绪丁未年九月十八日,中间相距历三年许。

此三年中，夫人茹痛忍死,躬出边关归威愍公骸，迨死状既上闻,恩

恤典下，乃卜地营葬，复鸠工建祠，心力交瘁,巨细毕举,遂于奉主

成礼之日，半夜投祠南隅荷池以死。死后家人于奁匣得夫人诀命诗

砖，镌后事甚具，明死志甚坚。一时  绅士女知与不知诵就义从容

者万口一声，于是大吏专疏入告，谕旨旌奖附祠，合衬于威愍公之

墓。(后略)

余在康闻凤夫人于迎枢日，曾唾责打箭炉同知刘延怨以不赴援之罪。读各刊石文毕，因询守祠何姓妇人，得悉祭田被官府没收，现仅存数亩。凤全嫡孙忠树生服务重庆某机关，成都上草市街尚有住宅一所。凤夫人殉节时，川人何雨辰曾以其事编《寒窗梦》一剧上演。何已死，觅剧本不可得。此一役也，因凤全个人之不幸，而影响政治方面甚大，使当时无此案发生，赵尔丰必不至边，赵不至边，必无川滇边务大臣之一段经营，无此一段经营，恐西康之名亦不可得，更何有于今日之建省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