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秘中国斧钺的前生后世
公元前十一世纪,周武王姬发率戎车300乘、虎贲3000人、甲士45000人伐纣,在孟津合合八百诸候,北渡黄河,陈师商郊牧野。誓师后,武王“左杖黄钺,右秉白旄”,指挥战斗。激战中,商纣奴隶军队“前徒倒戈”,武王乘机挥兵追击,纣王“反入,登于鹿台之上,蒙衣其殊玉,自燔于火而死”。
于是,周武王以“黄钺斩纣头,悬大白之旗”,纣之嬖妾二女自杀,周武王又“斩以玄钺,悬其头小白之旗,以示众”。胜利后的第二天,周武王进驻商宫,“除道、修社”,完成接管商王朝政权的典礼。这时,“周公旦把大钺,召公把小钺以夹武王”。
从以上这段史书历史典籍记载中我们可以看出,上古时代的斧钺,不仅是用于战阵的白刃兵器,也是军队指挥权和国家统治权的象征。
▲新石器时代的石斧——最早的斧头
▲新石器时代的石斧——最早的斧头
中国斧钺是一种劈砍利器。《说文·斤部》:“斤,斫木斧也”。优玉裁注:“凡用物斫者皆曰斧,斫木之斧则谓之斤。”甲骨文“斤”的字形和现代木工用的锛差不多。
▲西周青铜羊角锛
斧是上古砍斫器物、捕猎禽兽、杀伤敌人的主要利器,应用很广。因此,凡带斤旁的汉字,多含有斩截、折取的意思,如:
新:取木也。
斯:折也。
斫:击也。
斩:截也。
断:斩也。
斩:方銎斧也。
斧又称戚、扬、刘、鈇,用金属铸造后才成为钺。《广韵》:“钺、斧也”。《六韬》:“大柯斧重八斤,一名天钺”。古书中斧钺并提,孰大孰小,很难区分。
金属斧大约出现于3500年以。河南偃师二里头遗址中出土了一把青铜戚,通长23.5厘米,宽12厘米,后部有“内”,宽2.9厘米,有一方穿,用来缚柲(柄)。中部隆起,横切面呈椭圆形,刃部略微外移,内与身之间有阑,这是迄今出土最早的青铜斧,也是世界上最早的青铜兵器之一。
▲商代管銎青铜斧
根据史书文献记载,夏代军队已经装备了斧钺。夏代末年,“桀为虐,政荒淫,而诸侯昆吾氏为乱,汤乃兴师,率诸候侯,汤自把钺以伐昆吾,遂伐桀”。商代生产的斧钺种类很多,质料优良。
河南安阳殷墟出土的商代铜斧,多为空头斧,刃作凸形,略外出,有的斧上雕刻花纹并镌有铭文。1972年河北藁城城台西村商代遗址中,出土一件铁刃青铜钺。据化验,铁刃的含碳量为3.5%,经电子探针微区分析样品,还含有大量的氧化钙、硅酸盐、条带状杂物、夹渣等,具有熟铁的特征。故一些冶金专家认为这支商钺的铁刃大概是用熟铁夹嵌进去的;但也有的人认为是用陨铁锻造的。
▲商代妇好青铜钺通长39.5厘米,刃宽37.3厘米,重9公斤
▲商代妇好青铜钺通长39.5厘米,刃宽37.3厘米,重9公斤
斧钺的刃部较厚,主要靠重力砍斫,因此成为奴隶主镇压、屠杀奴隶的刑具,引申为执法、政权之义。《汉书·刑法志》:“大刑用甲兵,其次用斧钺”。皇帝遣将出征,往往授大将以斧钺。《六韬·立将》篇:“将受命.....君操钺持首,授将其柄曰:从此,上至天者,将军制之,复操斧持柄,授将其刃曰:从此,下至渊者,将军制之”。将军接过钺柄以后,就有了专征、擅杀之权,所以后世称权力为权柄。
周代的斧钺承袭殷制,大多数为管形銎,上有孔,以安装斧柄,少数为空头斧。《考工记》所记载的周代的青铜斧中,锡的含量约为百分之二十。据考古工作者化验青铜斧,周代空头青铜斧中的化学成分为:
天然铜:55.2%
铅: 17.3%
锡: 15.3%
铁: 4.4%
银: 0.012%
金: 极微
▲周代空心青铜斧
斧钺的杀伤力和战术灵活性不如矛、戈,周代以后逐渐降为仪仗、装饰、刑罚之用。秦、汉以后,遣使派将时,常常赐以斧戈。公元189年(汉献帝中平六年),“董卓自为太尉,加鈇钺、虎贲”。《后汉书》注:“诸侯赐鈇钺,然后专征伐”。三国时代的东吴陆逊任吴国大都督时,吴主“假黄钺”,以提高大将的权力和身份。
三国时代,西蜀诸葛亮很重视劈杀兵器的生产。他曾经亲自检查军中战斧质量,发现“前后所作斧多不可用”,后来,他用了三个多月的时间,亲自督造一百把战斧,没有一把是做工低劣的。于是,他写了一篇《作斧教》,告诫诸将,战斧质量的好坏“非小事也,若临敌,败人军事矣”!
晋以后,斧的刃部加宽,柄减短,砍杀能力能力有所提高。唐代军中流行用斧,公元 756年(天宝十五年),李嗣业与安禄山战于香积寺,李嗣业以步卒三千持长柯斧、陌刀诸击,战败了安禄山统率的骠悍的北方骑兵。
宋代的主要敌人是来自北方的契丹、女真、西夏骑兵,而宋军的马匹、骑术逊色于北方游牧民族骑兵,多靠步卒取胜。一些将领常令“军士持大斧”抗击敌军铁骑的冲击。南宋名将杨存中曾以长斧战败了金人的拐子马。“金以拐子马翼进。存中曰:敌恃弓矢,吾有以屈之。使万人操长斧,如墙而进。诸军鼓噪奋击,金人大败。”
▲影视作品《师父》的长斧对战咏春八斩刀
南宋名将王德也曾以一万名长斧手,大破金兀术的十万铁骑:“兀术以铁骑十万夹道而阵。德曰:贼右阵坚,我当先击之。麾军渡桥首,犯其锋。一人披甲跃马始出,德引弓一发而毙。乘胜大呼,令万兵持长斧如墙而进,敌大败。”
自从火器出现后,斧这种笨重的兵器不复在战场上应用。只是在皇帝的銮仪、大将的卫队、扈从中捧持,以示威仪。因此多在装饰艺术方面下功夫。在城市防御战和水战中,还利用战斧砍斫敌人攻城器具,斩截敌舰帆缆,而在步、骑战中就很少使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