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咀
王咀是会宁县柴家门的一个小社,这里人不多,村庄位于山根下,山顶建有庙宇,庙宇下边是人家,村庄的东边是一条河,过了河就是公路,柴家门的王咀和杨崖集的刘咀就一字之差,我的家就在刘咀村。
去过了趟王咀,我就记住了这个小地名,记住了王咀是因为我在鸡儿嘴从三合到王咀干活,修了几天水渠,我们干活的任务是给新修的水渠刷漆,王咀是最后收工之地,感觉王咀这地方地理位置好,交通便利,种地有水灌溉,村民民风淳朴,居住环境好,记住王咀是王咀村里有一家农家乐建的好,虽然我没时间去农家乐享受,但从建筑设计看,很不错的,记住王咀是王咀有我曾经教过书的一位学生叫等兄,她从刘咀嫁到王咀,如今她和老公从事卖菜生意,日子过得不错。让我记住王咀还有个原因是王咀有一位农民,她爱好剪纸,如今她已经是市级非遗剪纸传承人,她叫曹海仁。
和曹海仁聊天她说:“剪纸本来不是什么热眼的东西,更何况我剪的只是老传统,没有融入现代剪纸的素材,但我却用心去剪,用心去完善这份心中的传承。”
“一路走来,我的生活虽苦,但我坚守苦中有乐,每当我的一副作品完成就是对我莫大的欣慰,我的老公虽然不大喜欢我画画剪剪,但这两年也对我很支持,我也很知足和感恩”
那是今年8月末的时候,我的一位爸爸告诉我,柴门鸡儿咀修水渠需要几个干活的人,问我去不?我说去,我想拾到笼笼都是菜,钱少的活也能干。
王咀戏院附近水渠的活是我们最后干的,那天我正在渠里刷漆,渠边走来两位从玉米地里干完活出来的女人看着我干活不走,我随意问去童家湾远不?
其中一位穿红外套的妇女说:“不远,就在前头。”
她接着说:“老板我认识,我曾经给他剪过剪纸。
简单聊天中,我知道她叫曹海仁,也已到不惑之年,家就在王咀。她自幼喜爱秦腔表演和剪纸艺术,我觉得这个个子小长相朴实的女人不简单。
于是午后,我干脆请假,专门从县城驱车到曹海人家去看看这个了不起的女人。
到王咀很容易就找到曹海仁家,曹海仁和她嫂子,她女儿在家,她们热情拿出家里的籽瓜和花卷让我吃,一看是一户朴实厚道的家庭。
曹海仁翻箱倒柜,又拿出她藏在炕上的剪纸一 叠剪纸,一副一副给我讲她所剪出要表达的意思和她几十年来对剪纸艺术的苦苦坚守,
我慢慢听着她讲自己对剪纸艺术的热爱和自己的苦难人生。曹海仁早年在柴门上去读书,由于家庭贫困,没上完小学就辍学,母亲因病早逝,她辍学后在家帮大人放羊干农活。她从小就喜欢剪纸,喜欢画画和唱歌,后来她做换头亲嫁到王咀来,她的老公不识字,但对她所从事的剪纸也支持。她刚到王咀家庭生活很艰难,但她农闲从来不放弃自己的爱好,每年家乡春节举行的娱乐活动中,她经常登台演出秦腔。她也喜爱的剪纸艺术也从来没有放弃过,在农闲时会拿起彩纸和小剪刀练练手。在2018年会宁县文化馆举办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展览中,剪纸作品《瓜果飘香》、《大丰收》和《春暖花开》被采纳并展出。如今她的剪纸已经有多付获省市大奖
我去的时候曹海仁的老公去打工不在家,她去年考上大学的儿子也不在,说是去县城了,她读职业高中的女儿在家。
路上,我碰见一位当地去拉水的人说曹海仁善良,朴实,喜欢剪纸,也剪的好,喜欢唱,秦腔唱的好。
曹海仁说:最近上海有家剪纸艺术团队来过她家,团队老艺术家鼓励她坚持剪下去。
宝鸡有位大学生也是一位剪纸爱好者,她喜欢她的几幅剪纸,她正在赶工,准备剪成后寄过去。
曹海仁告诉我说:她曾经很喜欢写作,早期她写过不少文章,曾经在《甘肃文艺》等刊物发表过不少她写的文章,后来都丢失了,没有保存下来。
会宁文学老前辈,会宁文学爱好者的指路人孙志城老师对曹海仁早期的文学创作能力赞叹不已,对她放弃文学感到遗憾。
曹海仁,会宁一位爱好剪纸的农家妇女,从小就爱好剪纸,有着艺术梦想,可是命运的安排,她只有在苦难生活中苦苦坚守者自己的爱好,她走过了一段无法告人的苦难历程,早年失去母爱,为了家庭,她选择换头亲,自己和一位目不识丁的老实丈夫默默坚守者贫困生活,她人虽然个子小,但她心有梦想,她有生活创作灵感,有时候她突然灵感一来,半夜三更就开始为剪纸画图,她忙地里农活,偷闲剪纸,没钱买纸的时候她用孩子读过的书,报纸顺手就剪。
有位四川的爱心人知道她的情况后,给她捐助来一些宣纸,让她大展才艺,这几年,她的作品多次获奖,当地政府也开始重视她的剪纸艺术,她现在是白银市非遗剪纸文化传人,听她的苦乐年华让人心酸,看她的艺术作品让人惊叹。
曹海仁农闲时间喜欢唱歌,我曾经听过她参加网络业余农民歌手长的《绣金匾》,很好听,据说她的秦腔也唱的好。希望有机会听听她唱的秦腔。
有人建议她开直播,在快手唱起来,曹海仁说她做不到。
晚上的时候,等兄看到我发的王咀曹海仁的剪纸视频,她说:老师咱没到我家喝茶来!
我说:你没告诉我你在王咀。我说我现在知道了,下次吧,这次不知道你在王咀。
她说:下次一定来吧!
我说好的!
曹海仁的妈妈走的很早,她很小的时候,妈妈因病无效而离开她们姊妹几个,她曾经思念母亲,后来追述写过一段文字:
你的小小手放下剪刀时,太阳老高老高了。你弱小的身躯被爸爸抱着娃,“别剪了,你妈永远看不见了。”
她紧紧咬着干裂的嘴唇,盯着那刚刚堆起的土堆,她手里还拿着那副虎啸图,鲜红的纸片在风中飘落着,宛如一点,一点的血滴落在黄土堆上,妈妈的病很突然当大夫来时已经不行了,她拿着妈妈的手,手里还拿着那副未剪完虎啸图。
妈:“你快看我会剪完整的图了。”她使劲的摇着妈妈的手,“芳,别在学这......手艺......妈不爱了,娃......,”她不知道妈妈最后说了什么。
你妈走了,你弟还要鞋穿呢,还衣服要缝补呢,你就别在剪画,多学学针线。
她没有说话只剪着那副没有剪完的图,她知道妈很爱那图画,每逢过年她都要拿着自已做好的鞋底去换别人家的花样,那时她每晚熬夜做,本已粗糙的手有时会裂口好多小口,隐隐会有血水流出,有时会疼的半夜醒来。妈妈你就别跟别人换样儿,我学着剪,她把偷偷剪的小公鸡拿了出来,妈妈惊讶的看着她,是你剪的吗?老妈窗檐上贴的我看见了,她自豪的说着,小脸上比吃到一颗还要高兴。
风越来越大,她手里的那副虎啸图被风吹裂了,她剪好的每幅图妈妈多忙都要看好多回,妈妈高兴她也高兴,可,现在谁看。爸爸放开她,蹲在坟旁头埋的很低,花白的头发被风吹的乱乱的,就像十一腊月的蓬草,那飘动的发丝像一根根针刺着她的心。“我以后不剪了。”风越来越大,那幅图被她撕碎抛向妈妈坟头,她觉得心也碎了,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