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年味儿
过了腊八,就有了年味,过年是平淡一年的调味剂,无论车票多么难买,路途多么拥堵,在外奔波的人们都会不远千里,归心似箭,大街小巷顿时溢满了浓浓的年味。年味是拥挤的车厢里那一箱箱的行李,装满了浓浓的思乡之情,年味是父亲珍藏的一坛老酒,到村口就能闻到它的清香,年味是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在粗茶淡饭里吃出的温馨、幸福和暖暖的妈妈的味道。
记忆中的小时候,入了腊月,母亲便开始了一年中最忙的生活。父亲排行老二,村里的叔叔姑姑辈们都称母亲“二嫂”,我家门口经常会有人喊“二嫂”帮忙做新衣服。在那物资紧缺的年代,辛苦了一年的人们都要攒点布票,买一块心仪的布料, 美美地做一件新衣服,再艰苦的生活也不能阻止人们对美的追求。母亲的手工在村里是最好的,做的衣服样式新颖,花样多。最主要的是当时家境稍稍宽裕些的姥爷给母亲买了一台“蝴蝶牌”的缝纫机,我家也因此成了村里拥有缝纫机为数不多的家庭之一。每逢过年大家都争着让母亲帮着做新衣服,母亲也乐得帮忙,虽然都是免费做的,有时还得自己倒贴做衣服用的缝纫机线,母亲也从不推辞。她常说:“乡里乡亲的,都在一个村里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帮个忙,没啥”。
大家的衣服,母亲要赶在年前做成,白天做一整天,有时晚上还得加班,没有太多时间备年货,我们姊妹很早就学会帮着父亲准备年货了。每年的三十,我最兴奋了,母亲终于开始做我们姊妹几个的新衣服了。除夕夜,啃着父亲细火慢炖的大骨头,不忘去缝纫机前看看自己的新衣服进展如何了,等到很晚,恋恋不舍得钻进被窝,怀着期盼,在母亲“哒哒哒”的缝纫机声中甜甜地入睡,第二天早上醒来,定会看见一件新衣服搭在自己的被子上,每年的样式都会不同,泡泡袖,娃娃领,各种浓浓的妈妈味的创意总会让我们在新年的第一天炫耀个够。这一天过得最开心、最踏实。不管大人、孩子,每个人都期待新年好运,祈祷一切美好的愿望和生活从此开始。一家人围坐在火炉边,嗑着瓜子花生,说笑着,吃着母亲亲手做的热腾腾的饭菜,屋外欢庆的鞭炮声此起彼伏,那特有的香味弥漫在村庄的每一个角落,喜庆欢乐的气氛洋溢在每个人的脸上。
小时候对年的期盼,是能够穿新衣,挣压岁钱,吃平时吃不到的饭菜。所谓的年味,大抵就是平平淡淡的生活中的一些穷讲究,是亲朋好友间努力维持的淳朴的真情吧。如今人们生活富裕了,一些古老的习俗和繁琐的礼节渐渐少了,超市里的年货也应有尽有,不必亲力亲为,几个小时年货就能置办齐,似乎少了些年的味道。然而,每逢过年,我依然会忆起母亲,忆起儿时母亲的年味,那暖暖的亲情之味,是我记忆中的幸福的味道。直到今天,我都会期待过年,也期待这样的滋味能够伴随我走过一年又一年的岁月。
孔莹玉,河南省济源市人,笔名“水绿如蓝”,喜欢用文字记录情感,作品发表于《读书》,《随笔散文》,《济源晨报》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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