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观飞：北风吹，雪花飘
北风吹，雪花飘
安徽怀宁 李观飞
北风劲吹，雪花飘飞......
北风和雪花如孪生姐妹，在岁末年初会携手而至。于是天地间便会呈现另一种壮美景象。
我生于腊月底，正是狂风大雪频频光顾的时令，自然与北风雪花有着不解之缘。当然不记得初见寒风与雪花相拥舞蹈时的情景与感受。是不知天高地厚地兴奋拍着小手欢呼雀跃?还是让灰蒙蒙的天空中风雪呼号而心生畏惧，躲进奶奶或爸爸妈妈的怀抱里?
见到风雪交加几个轮回后，在风起雪飞时不由自主地钻进了热被窝或火桶里。在那个缺衣少食的岁月，虽然我在全家中享受最高的衣食待遇，但也仅仅是保证不饿不冻着，没有漂亮的衣服能够促使我不惧严寒而步出户外炫耀，所以任凭风吹雪舞，我自岿然不动。
上学了。记忆中那时候的风特别大，呼嚎声摄人心魄甚至惊心动魄。在山呼海啸般的风中沉沉入睡，感到被子到处丝丝钻风，露在被子外面的两只耳朵冰凉发痛，半夜被尿涨醒，左捱右捱，直到要淋到床上才哆哆嗦嗦爬起来一泻千里。再回到被窝里，上下牙齿打架半天，好久缓不过来;早上起床是最痛苦不堪的事情。探出头窥见窗外越来越亮，往被窝里越缩越深。能多捱一分钟，决不早起六十秒。捱到极限了，鼓起全身的力气猛然爬起，穿上空洞洞的棉袄棉裤。匆匆扒上几口红芋粥，哈着白气，佝着身子，无可奈何地走进风雪中。风从空棉袄下钻进，雪花从颈口钻入，后背与肚皮都冰凉。有时手里拎一个装小火盆的布袋，火盆放到算课桌的土台子下，坐在四面透风的教室里不会冻脚。课间，有伙伴冷不妨把一个葡萄大小的雪球从颈口塞进去，那个彻骨之寒引得蹦跳吼叫，恼羞成怒地抓起一把雪便砸过去!来而不往非礼也，又是雪团回敬，一阵追逐打闹，倒也周身暖和起来。放学途中，绕道都要去池塘边，用石头砸冰面，要搞清楚冰有多厚。倘若石头砸下去只砸出几条裂纹，便有伙伴轻轻地踏上一只脚，小心翼翼地往前挪动。岸上的伙伴大都屏气敛息地注视着，生怕他有闪失落水。也有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助威加油，鼓励“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还有伙伴脚痒起来，也想步后尘跃跃欲试。突然，冰面发出轻微的开裂声，吓得大家大呼小叫。已离岸丈远的伙伴不甘心地止步，无限留恋地望着面前广阔的冰面，在大家的催促声中小心地原路返回。有长嘴的伙伴告密，那个大胆的便要遭父母一顿骂甚至吃“棍子肉”。还没有尽兴，就搭一个雪人，抢着一个伙伴的帽子戴到如妖似怪的雪人头上，再就是滚雪球，越滚越大。
北风啊，吹在童年的时光中，雪花啊，飘在童年的记忆里。寒冷是刻骨铭心的，但寒冷的风雪里，承载了我们少年的无限欢乐。
寒风，雪花，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它与我们冷漠相见，奉上冰冷的笑靥，稍作停留，撒下萧杀的寒意便悄然离去，把一片洁白的原野奉献给灿烂的阳光拥抱，常年不见了它的踪影。在它们的匆匆来去中，我们长大了。
成年后的我，坦然地面对着北风吹，雪花飘。我不再热切地期盼着它的莅临，也有足足的衣物抵御着它们的犀利和嚣张。面对带着哨音的狂风呼啸和漫天的雪花翻飘，一丝浪漫的诗意会油然而生。置身于温暖的室内，会有漫步于风雪中的向往。道路阻隔时，我多次穿上雨靴，捂上风帽，戴着口罩，全副武装地扑进灰蒙蒙的风雪世界。极目所见，银装素裹，分外妖娆。“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田间散落的草垛似风雪草原上一座座蒙古包。迈开双腿，挥舞双臂，虽步履维艰，但寒意顿消，全身暖和，到达目的地，便有了成功和征服的喜悦。
2008年春节前夕，狂风裹着鹅毛大雪漫天飞舞，多日连绵不断的飞雪已让广袤的原野披上了宽大无边的白色大氅，道路结冰，车辆都装上了防滑链(市场上防滑链告罄，狗链子都派上了用场)，艰难地缓缓行进，城乡交通几近瘫痪。当我闻之一客户的老父亲患病在市里住院，我毅然骑上无牌无证的摩托车踏上探视的征程。平日为躲避交警，我的摩托车不敢上国道和县城主干道，此时我义无反顾地朝四十公里外的市立医院驰去。我把全身裹得严严实实，只留两只眼睛在外，沿着汽车的车辙左摇右晃地顶着刺骨寒风缓慢前行，双脚张开接近着积雪路面，随时准备撑住滑倒的车子。虽然征途艰难险恶，但我却无视交警的存在，在顶风冒雪执勤的他们身边面不变色心不跳地经过。我坚定地相信在这恶劣的极端天气里，他们不敢阻拦我，更不敢追击。我要是摔着了，他们要吃不了兜着走。他们只能无可奈何地目送我摇摇晃晃地消失在风雪弥漫中。摩托车直接驶进医院，我周身冻得失去了知觉。客户一家人惊讶不已，非常感动，我们之间的友谊在风雪严寒中迅速升温。其后几年他们一家给我业务非常大的支持，是我事业稳健发展的重要支撑。
寒风，飞雪是冰冷的，但它是有情的，它们以特有的方式给人以启迪，以鼓励，促人奋进，不畏艰险，勇往直前。让人懂得冷酷中孕育着希望，风雪翻飞是春暖花开的序曲;风雪下的满目萧条正在酝酿着姹紫嫣红!它们扫去积垢烟尘，用洁白无暇装扮江河山川，厚厚的积雪给冬麦油菜以温暖，让他们积蓄力量在春日里生机盎然;用消融的清流滋润土地充盈江河湖塘;它们无声无息地欣然离去之后，碧空如洗的艳阳天会不可阻挡地如期而至！
责编：丁松 排版：何苗
作者简介
李观飞，安庆市作家协会会员。小说散文见于报刊和微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