磁州窑逆市升温
磁州窑最典型的装饰技法——白地黑花、白地绘划花在这一时期发展成熟。世界各大博物馆、收藏家收藏的磁州窑白地黑花、白地绘划花精品,大部分都在这一时期烧制。这些精品的装饰绘法流畅,呈色稳定,纹饰多种多样,其潇洒自 由的画风、明快生动的色彩和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题材令人耳目一新。
宋金时期磁州窑瓷器的瓷胎练泥还不够精细,较为粗糙,加之当地土质不像高岭土那样纯白,因此,比较讲究的作品一般要在瓷胎外加上一层稍加提纯细练的化妆土,然后在化妆土上进行作画或书法。由于加了一层化妆土,其在烧制过程中因膨胀系数不同会导致化妆土外的釉层的表面产生裂隙。经过近千年的潮湿、干燥的变化或者运输使用过程中的碰撞,很多瓷器会出现脱釉的现象。因此,通过脱釉以及脱釉后裸露的化妆土层的新旧来判断一件磁州窑瓷器的新旧应该是比较准确。应该说,真正宋金时期的磁州窑瓷器(尤指那些经过精心烧制的精品),脱釉是很正常的,不脱釉反倒奇怪。
磁州窑在中国陶瓷发展史上的独特贡献有两点:其一是白地黑褐彩绘,把传统的书画艺术与制瓷工艺结合在一起;其二是把诗词、谚语、警句和文学作品作为纹饰,这是很有历史价值的文化遗产。现藏于广州博物馆的北宋磁州窑“枕赋”铭长方形枕,现藏于广东省博物馆的元代磁州窑白地赫彩“西游记”方型枕就是这方面的代表作。
磁州瓷器也有自己的短板,那就是北方土壤不如景德好,但聪明的磁州人发明了一种工艺——化妆土,本地土烧成瓷器原型后,刷一层白粉,再来上釉,这层白粉就是化妆土,如同女孩子抹粉化妆。当然磁州瓷也有自己独特的优势,那就是它属于民间瓷,它不因统治者爱好的改变和朝代的更替而大幅度改变,它保留有自己的体系,因此反而能自 由地传承。
磁州窑与定窑。我在《中华白瓷的拐点——定窑》中讲过,鼎盛时期的定窑瓷器无论胎釉还是装饰、烧制工艺已经超越了南方青瓷,成为白瓷胜过青瓷的拐点。天下瓷器开始进入以白为崇阶段,定窑声誉达到顶峰,磁州窑向定窑学习理所当然。从产品特征看,磁州窑向定窑的学习非常广泛,在装烧技术、器型、装饰方法与纹饰、窑炉形式与用煤做燃料等方面,都有明显的学习、继承、仿制与创新的痕迹。磁州窑在经历学习和器型仿定器之后,技术、工艺和产品质量水平有明显提高,有的甚至超过定窑。这就是《格古要论》(增订)中为什么讲磁州窑“好者与定相似但无泪痕,亦有划花绣花,素者价高于定器”原因。有意思的是,后来发展磁州窑、定窑之间相互学习,定窑主要学习磁州窑的白釉酱彩梅花点、珍珠地划花填彩、白釉剔花(黑剔花和黑花)、竖线刻划、白釉模印花、低温绿釉、低温红绿彩等装饰技术。更有意思的是,定窑在元代进入衰败期时,已处于完全接受磁州窑技术,其产品风格已全盘“磁州窑”化,但最终还是回天无力。
磁州窑的器型和纹饰为民间所喜闻乐见,影响范围较广,发展迅速。北方各地纷纷仿制,中 心窑场以邯郸市的观台镇为中 心,形成了一个庞大的磁州窑体系。主要分布在河南鹤壁集窑,修武当阳峪窑,禹县的扒村窑,登封曲河窑,山西介休窑,霍县窑,山东淄博窑,江西吉安吉州窑,福建泉州,四川广元等,都大量烧造与磁州窑风格相近似的瓷器。
入宋以后烧制品种较多,有磁州窑类型的白地黑花,白釉刻花、划花、剔花,褐釉划花及加彩器等,题材内容丰富,有婴戏、人物、龙凤、喜鹊、鸳鸯、雁、鹤、鱼、鸭、鹿等,构图简练,富有生活气息;器表或器内还书、刻、印有姓氏、诗文、吉祥语等各种题款。白底绘黑花多加褐彩,与磁州、当阳峪、扒村等窑大同小异。鹤壁集窑址中一种褐黄釉折沿大盆发现较多,盆里施褐黄釉,外施黑釉,器里刻划游鹅、莲花荷叶、草间奔兔等纹饰,在纹内敷一层薄薄的白化妆土,然后施釉,在深褐色地上拖出褐黄 色纹样,具有特殊风格,而不见于其他瓷窑。鹤壁集窑还烧制定窑风格的印花白瓷,黑釉瓷、钧瓷等。除生活用器外,鹤壁集窑址还出土有俑、马、羊、狗、猴、鸭、龟、狮子等小瓷塑及吹哨、铃铛、象棋、围棋、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