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不寂寞的夏天

《阅读悦读》首届大赛(小说)征文启事

文/苏音

【作者简介】张跃飞,笔名苏音,会计师、中国残疾人作家联谊会会员、汕头社会心理学会会员、市作协会员。

【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1977年的夏天,我的同学和朋友大多不是上山下乡去了广阔天地,就是有了工作整日忙忙碌碌,我因身体原因虽有幸留在城里,却一直待业赋闲无事,日子在寂寞空虚中过去,也觉得心绪惆怅,前路茫然。

其时,同在一个大院的市图书馆在闭馆多年后重新开放了,我成了它的常客。经过扫荡的图书馆,庭院显得有些残颓,花木也荒芜凋零,可环境依旧还清静怡人。那座有点古色古香、有着东洋格调的厢庙式主建筑,当年是侵华日军在汕头建的神社,它全部由木头构成,上下不见一根钉子,都是榫子连接,此时整体尚完好,石阶、廊台、木柱、石甬道、小拱桥,也风韵依然;只是曾经的石板路,小假山,小拱桥,卵石铺筑的迂曲小径,还有淙淙流水的水沟都不见了踪影,但四周环绕着英雄树和金凤花,一片郁郁葱葱。我喜欢这里的氛围,常到图书馆来,却并没多少书可看。我没有工作单位,办不了借书证,无法外借。那时的阅览厅尚没有开架取阅这一说,除了报纸是自由取阅外,期刊需凭“证”抵押,如工作证、医疗证等。报纸虽不少,可那年月的差不多都是从一个模子印出来,翻不了几种就烦了,我惟有望着柜台里琳琅满架的各色书刊眼谗。

阅览厅常常就两个工作人员,其中一位姑娘与我年龄相仿。她短发、圆脸、大眼睛,笑靥很甜,衣着挺质朴。见我常来一来二去相互打照面也渐渐熟了,彼此都点点头笑一笑算是招呼。有一天到阅览厅后下起了雨,不急不慢竟沥沥地下个不停。几次走到门口又无可奈何折回,我不耐烦地浏览着台架上那些一排排的杂志。正是那姑娘当班,她捧读着一本小说,一抬头瞥见我问:“你要那一本?”

我一喜,忙指着一本《收获》不安地说:“这行吗?我没有借书证呀。”

“有别人的也行。”她说,我沮丧地摇摇头。

她沉呤了一下,伸手取下那本期刊递给了我:“看完就还给我,别说你没有证。”

就这样,开始了我们的默契。此后我去阅览厅更经常了,只要她在,我到柜台前点头一笑,指指要看的书,她就会微微颌首含笑,悄然将书取来交给我。碰上人多眼杂,她便让我稍等。渐渐地在取还传递书刊的间隙,我们也不时地聊上几句,三言二语都围绕那书的内容及观后的感觉。再后来,她还用自己的名义帮我借过好几本当时颇热门的小说,记得有《李自成》、《九三年》、《老舍剧集》等等。

有一回听见同事问:“哎,这本书你不是刚借过吗?”

“哦,一个同学想看看。”一会,这本书就静静地到了我手里。

几个月后的一天,我照例又把一本书还给她,说“谢谢。”

她没有惯常地回应“不用。”却略一迟缓才扬脸嫣然一笑说:“真抱歉,以后不能帮你借书了。”

“怎么?”我一愣。

“哦,我是在这临时帮忙的,明天开始不来这了。”她似乎还想说点什么,可有读者来借阅,便忙了起来。

过了不久,我也搬了家,离图书馆远了,没交通工具走路不方便去不了;后来就了业更难得上图书馆一回。再后来图书馆迁了新址,规模设施与老馆不是同日而语了。许多年过去竟未再遇见过那姑娘,连她的名字也不知道,想来她也不知我姓甚名谁,因为彼此从未通报过。可那年夏天,没有寂寞,我忘不了那真诚的交往和相助,更忘不了在图书馆那段充实而愉悦的时光。过去的故事,已湮灭在沧桑的尘土里,岁月的风铃,犹在心头叮咚。

(图片来自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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