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悦读丨小说】韩雪丽《木莲》（三十三）
【作者简介】韩雪丽，石家庄人，热爱诗歌，有作品发表在《现代诗歌》《诗歌网》《长江诗歌》等刊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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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阳里—默契
形势明朗化，因为大形势的合作，这兄弟二人都松了口气。
木莲不在担心什么时候木笛身份暴露，连累了他，木笛也不担心，什么时候铲除木莲的命令让他执行。
虽然如此，但天性的敏感，让木莲相信这种合作不会太长久，他还是和木笛说了他的看法，让木笛好自为之，安全第一。木笛表示赞同。
父亲生日过完了，他们一同返回重庆。
木莲还是坚持要木笛住在他那里，他一口一个兄弟深情，木笛虽然酸倒了牙齿，可也不能不给他面子。
他想反正现在有学校的职务，住哪里都行，其实只要木莲不针对他，那里到是安全。
心杨也赞同，他的说法是，时间长了，木莲也无法证明，那些东西是木笛的，反正在谢木莲的公馆。
木莲有他的打算，只要木笛在他的地盘，他不怕他折腾，大不了他隔离木笛周围的人。
回到重庆，他的他的任务，要去上海了。
垂杨里----入险
谢木莲到是喜欢现在的差事，反正都是冒险，和日本人斗争，名声总是好的。
到了上海，让心杨给他找地方，要安全要出行方便，要便于隐藏。活动经费让心杨先给垫上，以后再还
他的手下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为了安全起见，他没和他们住在一起，表面上他是当天返回了。
他还想着好好活下去，任务要完成，命也要。
这样的心情下，他半是谨慎半是认真。经常换地方，就是心杨给找的地方，也只是偶尔去过两次。
任务完成的艰难，情报不是好找的，就是找到了要把人送出去，也是为难。几次都失败了。
后来还是心杨找了远哥，才算找到了一个通道，把人和情报带了出去。
但也暴露了远哥，木莲若有所思，心杨说，这是我的哥们，重要的生意伙伴，你不要过河拆桥呀。
木莲点点头，我明白，这是救命之恩。
心杨感觉还是不妥，但眼前之事要紧，也只能先如此，日后想办法让远哥调离吧。
垂杨里----后悔
木莲不是一个让人放心的人。
心杨劝远哥离开，远哥非常乐观，感觉现在是合作时期。
木莲已经回了重庆，以他的身份，短期不会回来，而且为了面子，他也不会说是自己曾得别人救助。
心杨给木笛打电话，想来想去打到了木笛在经济司的办公室，语带双关，婉转的说，远哥帮了木莲的一个小忙，远哥在码头辛苦几年，是不是应该回家看看。
木笛有些恼怒，这事情远哥居然没向上汇报，这是什么工作风格，怎么会这么轻易的相信木莲。他都不相信木莲。
以他的判断，木莲也不会张扬此事，但如果形势变了，或者木莲瞧上了远哥的通路，都是麻烦。
他通过他的下线，指示远哥暂时离开码头，远哥不肯，而且目前没有合适的人员接替。
木笛只好和心杨说，让远哥化妆，退居幕后，改了名换了姓，不要在码头公开露面。远哥很奇怪，上级怎么会知道他和木莲的事，他以为就是心杨，也不了解全部细节呀。
木莲果然打了通路的主意，可是他派去的人，无功而返，码头的人说远哥回家了，这几年挣了钱，回老家娶妻生子去了。
木莲意识到人家是防着他的。他有些纳闷，他认为远哥的性子，有些独断专行，不像会汇报的样子。
他犹豫再三，指示暗哨，盯紧码头，看看新接任的人有没有问题。
新接任的调度，有英国人背景，没有什么特别的行动。
木莲有些遗憾，但仍然感觉远哥不可能离开，就让人在码头放了人，盯紧了。
垂杨里—叛徒
木莲的下级有一个叛变了，信息传递的太慢，新送去的密码本也落入了敌人的手中。
木莲知道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善后，直接让上级批了个狗血喷头。
他很苦恼，想自己去上海吧，当年认识他的人太多，他和那位帮派大佬结义的时候，帮会的人都知道。自己不去吧，不好交代。
他的保安队长劝他，安全为上，这个叛徒也认识木莲，凭这一点木莲不能去。
木莲找到了不去上海的理由，可是他需要安排一个合适的人前往。
最后他让保安队长去吧，不是长留，只是建立新的站点，完成后马上回来。
保安队长姓赵，赵队长表面上答应的痛快，心里深以为悔，还不如让木莲去呢，这个时候风口浪尖的，一点资源都没有。而且木莲重点声明，不能找心杨，这是绝密，任何人不能知道。赵队长想也对，心杨知道自己的身份，他终是个商人，还是不找的。
而木莲是考虑，万一赵队长暴露，不能连累心杨，心杨是他的财神爷，必须供着。
赵队长和杨墨青辞行，如果自己回不来，托杨墨青照看家里，杨墨青一口答应。
杨墨青和木笛说了表哥的事，木笛马上明白了木莲在上海遇到了什么。现在的杨墨青更信任的是木笛。
赵队长到了上海，在码头上看见一个人，感觉像远哥，正面没看清，但背影极似，他和码头的管事打听，管事说，远哥走了一年多了。
赵队长很快筹建起来一支队伍，他想差不多就走吧，可是想到另一个任务，就是杀掉那个叛徒，他也恨那个叛徒，不是那个叛徒，他也不会来上海呀。
垂杨里—铲除
赵队长想到了心杨，他知道心杨的特殊影响力，他有些帮派的朋友，可以花钱雇人。
他假装谈生意，进入了心杨的办公室。
心杨看见他，马上明白了来意。
木笛已经告诉了他赵队长在上海，他的告诫是一样的，和木莲一样，不要和赵队长往来。
心杨却不能把人撵走，他客气的问赵队长，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赵队长说要找几个杀手，只收钱，不问事非的那种。
心杨明白了，他说可以，而且钱可以他出，只是接头的时候，赵队长亲自交待就好，但是不能暴露和心杨的往来。
赵队长大喜。
他想快点离开上海，所以要尽快开始刺杀活动，但是他明白，一击不行，就再无机会。
他想用连环计，争取一次成功。
他还是了解叛徒的一些事情，此人好色，尤爱听戏，在戏院附近动手。
他安排好了计划，也准备了武器，分别见到那三个人，对方只问细节，不问别的。
他说了戏院的埋伏，三人都领命而去。
散戏的时候，是最热闹的时候，人也最容易放散，有一个人，是混在散场的人里，接近了叛徒，叛徒还沉浸在戏中的情节，不知道危险已经接近了他。
刺杀成功后，现场一片混乱。杀手也趁机走了。
垂杨里-----杀手
有一个杀手，认出了赵队长，他希望加入赵队长的组织。
赵队长有些犹豫，他的组织里的人，都是受过专业试练，这个人身手好，但是他不放心。担心来路不明。他想了想，点头同意，但派给此人的任务是去码头，寻找远哥。他相信远哥还在码头。这算是投名状吧，他和杀手讲明白，此事完成可入职。
这时候，赵队长放心返回了重庆。
木莲还算满意，毕竟除掉了叛徒，相关的部门也建立起来。
赵队长说了派人寻找远哥的事，木莲也点头，给了赵队长奖励。赵队长说了请心杨找的杀手，木莲皱眉，但还是说，下不为例，我不想把外人扯进来，沈心杨不是我们的人，而且和上层有来往。
赵队长低头认错，木莲不得不安抚他说，这次算了，你还是立了大功，给你请功。
赵队长松了口气，他在木莲面前一向有一说一，他知道谢木莲总是让人互相监视，如果被查了出来，就上了黑名单，之后，木莲会派一些不能完成的差事，让对方去找死。
他心中明白，他必须忠诚。
他是靠了木莲一步步走到这个位子，木莲对人舍得花钱，这一点合他的脾气。本来找杀手的钱，木莲给了，可是心杨出了，木莲就把钱赏给了他。
垂杨里-----流逝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点过去了，似水流年中，到了一九四五年。
木莲这些年一直在上海和重庆之间往返，谢木笛还在经济司挂职，真的是挂职，他的时间还是在大学里。木莲一直不放松对他的监视，但没什么成效。木莲有时候想，是不是自己职业病，太过敏感了。看谁都有问题。
谢老爷病重，兄弟二人都回去了。
谢老爷拉了两个儿子的手，紧紧握着。
他断断续续的说，谢家不能发生兄弟相残的事，谁把枪架在了兄弟的头上，就不是谢家的儿子。
他一直都明白，两个儿子现在的矛盾，已经不是少年时的争风吃醋。
兄弟俩都低了头，谢老爷让二姨娘递给他们一人一个信封，兄弟二人打开，是一样的一张照片。是谢木笛回谢家第一年谢老爷生日时合照的。后来谢家再没拍过全家福。
谢老爷故去了，木莲似乎比木笛还伤心。
他情绪低沉，人也无话，好似老了不少。
宗桐安慰他，父亲的年纪过了七十，也算是长寿了。
木莲叹口气，其实父亲重儿子，但真正却是沾了你们夫妻的光。这些年，儿子都不在身边，到是女儿在照看。
他大手一挥，香港谢家的东西，都归了宗桐吧。木笛没意见，他对父亲也有些歉意。
垂杨里-----回首
临行前兄弟二人一起喝醉，皆喝得大醉，心事不能说，心情各有感叹。如今已经人至中年，都非当年意气风发，但不变的是，各自选的路不同。
木莲痛哭失声，最后喊了一句大哥，如果有来生，我会是个好弟弟。
木笛也有些伤感，其实这辈子，你也算是个好弟弟。
木笛知道，不管木莲如何的防范他监视他，甚至算计他，但终没有把枪举在他头上，不管他忌讳了什么，他终是没有伤害他。
大半生相争，当年争的是谢家的地位，各有所图，后来是理想的不同，他们终不能殊途同归。
唯一相同的是，他们是谢家的孩子。本是同根生，同一个家园。
心杨一直在帮着宗桐料理相关的事务，这些日子明显有些憔悴。
前两年沈校长去世，他就累得半死。
宗桐对他是半是心疼半是感激。
沈太太性子好些了，不像年轻时那么挑剔儿媳妇，婆媳关系还好。
谢老爷过世后，宗桐劝婆婆搬过来，沈太太是她的长辈。
沈太太开始不愿意，后来还是念恩劝她，说是外祖母很好相处，孩子们都和二姨娘亲。
谢家的孙子，都叫二姨娘奶奶。念恩和小雪都叫外祖母。
沈太太早些年还嫌没规矩，还是方夫人劝她，多一事不如省一事，现在时代不同了，而且又是在外地。终究二姨娘也是谢家的功臣。
沈太太只好听之任之。她奇怪方夫人如此豁达。心仪也劝解，人家方夫人什么身份，见了二姨娘都是客客气气的，一口一个谢妹妹的叫着。
心杨说，人争不过命，谢家的女人，上一代，就是二姨娘有命。
沈太太想想儿子说的对，这都是命。她也认了。
她搬到谢家，二姨娘非常客气，都是称为沈太太，见了她，都是先问好。她的气自然顺了。
木莲叹气，他近些年，也经常叹气，发现人世无常，好多事，他也无能为力。说妹妹，何苦弄这么个大神过来，轻不得重不得，宗桐说，总要考虑心杨的感受。
垂杨里-----相依
几个大的男孩子都住校了，宗桐想培养他们的独立性，这些意见得到了木笛的支持，家里的事，只要宗桐说了话，心仪都是支持。她舍不得继恩，想要留下他，继恩这时候，到是聪明了，他愿意和哥哥们一样住校。
到了小雪的时候，孙小姐不同意，她一向惯着小雪，有了雪莲依然如此，好似小雪是她的女儿，宗桐不好不给二嫂面子。孙小姐的意见是，女孩子大了要嫁人，哪里还有舒服日子好过，不过是这几年在家里做做公主，不要去住校，吃不好睡不好。
雪莲一直把小雪当做姐姐，她哭闹不休，一定要天天看见姐姐。
宗桐无奈，只好妥协。
全家只宗桐不惯了女儿，小雪也聪明，想淘气就不在母亲身边，别人都是对她百依百顺。男孩子们都走了，沈太太也开始偏心小雪，这个小姑娘嘴甜的，会察颜观色。会奉承奶奶。沈太太护着她，成了她的保护伞，宗桐要管束女儿，还要躲开家里的人，只好哄了女儿出门，在外面管教。
宗桐说心杨，干脆你把她带到上海去吧，这家里老老小小的都宝贝着她。心杨苦笑，到了上海，我能管她吗。一样的。
二姨娘私下劝女儿，小雪天性懂事，只是机灵些，不妨事。你看你婆婆教养的心仪多好，那才是大家小姐的样子。
宗桐无话了。
沈太太听到了二姨娘这番话，大生知己之意，她最得意的就是心仪，那心仪是谢家的功臣，生了三个孙子。还养大了继恩。
垂杨里-----离开
木莲和木笛一同起程，二人心知，此后还是风风雨雨。
但都下定了决心，不把枪指着兄弟。
木笛已经搬出了木莲那里，住在了学校的宿舍，他喜欢学校的氛围，代表了青春和朝气。
杨墨青一直在木笛身边，出来进去，做事极有分寸，已经成了木笛的助手，木笛也培养他做学问，希望他成为一个学者。
墨青非常感动，他想做的是学者，不是特务。
他例行向木莲汇报，避重就轻的有一说一。木莲已经感觉出来了，但没有调动他，他想墨青毕竟是他的人，大事上不糊涂就行，现在木笛接受他，这就是功劳。
木莲投入了新的争夺中，他知道升官难了，就投入了发财的行列。
他不像别人明抢明争，他要的是入股，表面上看不到他的手脚，把股份转到心杨名下。到是比别人吃相好看。
以他的位置，不用争，也有人求他收，他到是舍得向上打点，和上级关系一直不错。他劝上级，官途就是这样了，不如在外面做生意，他建议的地方是马来西亚。
心杨这几年去考察过，感觉有前景。
他一向是支持心杨。
上级果然心动，要给钱入股，木莲马上说，给你百分之二十的股份，都在沈氏了。
却把钱还了给上级。
此后上级对木莲视为自己人，木莲这才安心些。
他明白钱有命挣，也要有命花。打点上级才是必须的，告状的人不少，他需要上级替他扛。
他的上级老谋深算，是笑面虎一类的，从不插手各派争战，一直四平八稳的。这让木莲敬佩。
垂杨里-----退场
此时的木莲，已经想着如何退场了，这个职务风险太大，这些年大大小小的暗杀，让他心有余悸，
他的保安队长还算忠心，他也一直厚待他，木莲的想法是一定要离开此地，外国到是选择。改名换姓，平稳此生。
当然前提是要制造个死亡现场，让人以为他死了。
他考虑了几次，此事机密，但也要有人配合，他选择了心杨和保安队长，事故地点在上海，心杨的地盘。
心杨到是同意木莲的打算，能功成身退，到是聪明之举。
他愿意帮这个忙，远哥有个通道，可以安全离开。
到了国外，谢家生意不少，他找个地方躲起来就是了，过几年让孙小姐带了孩子过去就好，但孙小姐不会演戏，所以事先不要告诉她。
一切顺利，木莲给了队长重金，让他先把他的家人送出了国，以后队长也出国就是了。
所以报纸上说谢木莲遇袭车子翻下了山，生死不知。谢木笛本能的不相信，他赶到了上海，心杨没有事先告诉他，是怕他还要演戏。
找到的时候，车已经爆炸了。
人们认为木莲死了。
垂阳里----烟消
木笛和心杨办理了木莲的后事，香港那边，宗桐和孙小姐赶了来。宗桐事先知情，但也要装作悲痛的样子，她心里暗叹木莲聪明。孙小姐是真的伤心，到不是和木莲多么深情，只是叹惜命薄，做了两次寡妇。
外人看来，谢家的人是真的伤感。
有孙议员的争取，木莲的抚恤金不少，都归了孙小姐，孙小姐把钱交给宗桐，算是入股吧，她还是谢家的人，她和宗桐说，她不想再嫁了，可能这是她的命运，她在谢家终老了。
宗桐忙表态，孙小姐永远是她的二嫂。
继恩和雪莲要穿孝。
继恩到没什么感觉，他对这个一会儿是叔叔，一会儿是父亲的人，没什么接触，所以也只是依礼而行。
心杨把木莲在沈氏的股份转到了孙小姐名下，孙小姐依然只是挂名，经营的事不管，只由心杨照看就好，她是个省心的人，认定了谢家，就一切都交给谢家人照料。
木笛看着宗桐的神态，确定木莲是不一定跑哪里去了。宗桐也悲伤，但只是人前。私下里，她神情自若。木笛知道，宗桐和木莲的感情，如果木莲真有事，宗桐不是那个样子。他心想，这也好，算木莲聪明。
他们兄弟不用担心骨肉相争了。
垂阳里----云散
木笛松了口气，他的表情还是凝重的，这样的结局最好。
他沉默似金的什么也没问，既然木莲愿意瞒着他，就瞒着吧。宗桐只是说了一句，木莲小名叫灵芝，可能是谢太太希望他长命吧。
他突然间明白了，木莲如果使用新的名字，应该叫王灵芝，一个非常俗的名字，希望带来一段俗人的生活。
他点点头。
宗桐明白，木笛心中有数。
谢木莲消失了，还有他的保安队长，那天是队长开得车。
木笛建议杨墨青转行做老师吧，他的学问没问题了。他说，我兄弟过世了，我很伤心，我会辞去经济司的职务，专心做学问，如果你愿意，可以到我的学校做老师。你的简历很简单，从国外回来，就是我的助理，然后是一名老师。
杨墨青热泪盈眶，他并不知道木莲的假死，但是木笛的态度表明，木笛一直就明白他的身份，愿意给他个机会，此后他就是老师杨墨青。
木笛的身份依然是知名学者，凭着他前经济司副司长的职务，他安稳的做他的谢校长。
谢家人生活在香港，后来全家去了外地。只有心仪回到了内陆，和谢木笛团聚。（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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