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悦读·散文】罗鸿《学车轶事》
【作者简介】 罗鸿，四川南充人，作品见于《四川文学》《重庆文学》《四川日报》《华西都市报》《成都晚报》《西南商报》等报刊。《玉垒诗刊》副主编。
“大风起兮云飞扬，我的驾照兮在何方？安得开车兮走四方？”
“一张驾照，两年光阴，三四个师傅凶神恶煞，五六次考试惊心动魄，七上八下的心，九曲回肠的路，十分折磨。”
这是曾经考驾照的时候创建的微博，足以见当时的崩溃心境。
好在现在能气定神闲地开车了，起初乘车的同事说我不像新手，这话大约有鼓励的意思，但是，我经过那番痛苦挣扎后，确实不介意后面的车不停按喇叭催促，也不介意前面的绿灯即将闪烁成红灯，我自按照我的速度走路，由此，我一直想在车后贴句话：一直被超越，从未被模仿。可是，无奈没找到有这个内容的车贴，只好作罢。现在，总结我开车的状态，应该是：技术很幼稚，心态很成熟。
能练就这宠辱不惊的状态，全凭当日师傅们的严厉批评。
记得刚进驾校时，车的结构都不知道，便要练习走直线，遇到直角转弯，就听师傅在一旁咆哮：“打死！打死！”我的天啊，大汗淋漓，如履薄冰，哪里知道“打死”是把方向盘打死啊。差点以为不会开车就要被打死了！而且我发现，学员们的动手能力和学历年龄几乎是成反比的。师傅的这句口头禅，往往是学历越高的越不易直接领悟。
有一次，我们正练习路考，迎面过来辆车，大约是新手在开，转弯把方向盘扳得过多了，正当面色尴尬时，吴师傅就探出头饶有兴趣地看着人家，然后意味深长地问道：“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那人还没反应过来，师傅微笑着补充道：“你应该到我们学校来继续深造。”可见，技术不过关是要遭到鄙视的，我可不愿意“深造”，所以，我一直很认真很虚心。
吴师傅喜欢开玩笑，学员们比较喜欢跟他练车，因此，他的典故最多，他曾经向我描述过一个叫什么梅的是他见过的最笨的学员，说这话的时候他还没忘记补充一句：“你比她还好些。”我想，师傅你要是不说这句话我会很感激你的。师傅说，这个梅在坡道起步的时候，把油门踩到轰轰地响，然后一把丢了方向盘，一边甩着双手大声喊：“啊啊啊！师傅啊！完了啊！”我听吴师傅说这个典故不下五次，每次他还很生动地模仿那个梅丢方向盘甩手的样子，想起他说我比她“还好些”我就很郁闷，难道我什么时候丢过方向盘？
田师傅就要严肃多了，他不开玩笑，天天板着个脸，谁要是错一遍两遍，他都不说什么，若是再错，他就说，是猪啊，这么笨？大家听了只好沉默，表示承认，和猪差不多。但是有一回，一个小师妹就不高兴了，她严肃地回敬道：“师傅，我们不会开车你就说我们是猪？你敢不敢跟我学织毛衣，你不会织还是猪。”师傅大约被她的逻辑弄晕了头，一时语塞，我们几个憋住不敢笑也没吭声。但见那以后，田师傅很少骂我们是猪了，所以，小师妹的存在简直改变了我们的处境……
还有个尹师傅就更可怕了，他是个急性子，看见谁错了，就急得咆哮个不停。那时候，我最怕过单边桥，因为不是上不了桥就是半路上从桥上掉下来，尹师傅每到这时，就会着急地说：“你看前面都是偏的！你连距离都估计不到！你是咋开的！你左右都分不清啊！”他的脸很黑，眼睛很圆，声音很激动，这个时候我一般很懵。我小心翼翼地问，师傅，怎么才能看得出单边桥在哪里，车轮在哪里我也不知道啊。尹师傅说，你要估计！估计！我后来总结，在尹师傅那里学车，自己至少应该会开车，最好是驾龄一年以上，只需考试。
学车的时候，认识了很多师兄弟姐妹，我喜欢和他们交谈，向他们学习，减少了挨骂的机会，也多了一份惺惺相惜。记得洁师妹曾跟我说，每次学车前，总是要作很久的思想准备，它几乎成了一块心病，成了生活中不快乐的因素。就是这句话使我和她成了知音。洁师妹是很笨的学员了，不过她很低调，从来不抱怨什么，对于师傅的责骂，最多的就是沉默，尹师傅还训斥她说：“说你还没反应！你懂了没？”洁师妹后来问我，是不是师傅需要我作出回应才对？
一年后，我才知道，洁师妹竟然毕业于西南财大，纯属高材生范畴，可是，她最终没考到驾照，两年的期限就到了，不知她后来是否继续去报名和考试。我常常想起她，觉得很遗憾，没考过自然不是她的错，更不是师傅的过错，然而，能怪谁呢。其实，中国的所有学习和培训几乎都有应试教育的意思，洁师妹在高考那项教育中出类拔萃，可见她的优秀。可是驾校考试中，她是抱憾离开的，这是不是考试制度有问题呢。
有一天，我提到自驾游的时候，一个朋友在聊天窗口上回答了一句：“我只有Ｄ照。”我顿时哑然失笑，这话足以让我对他的幽默另眼相看。可见，没有驾照丝毫不影响快乐地生活，这是当年的我和洁师妹都没有领悟过的问题。
顾问：朱鹰 邹开歧
编辑：姚小红 洪与 杨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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