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天津 南开首席国文教师孟志荪

龙 飞

　　孟志荪(1901-1978)，天津人，1926年毕业于金陵大学社会学系。随后他在天津南开中学担任国文教师。

　　南开中学的国文教科书，从初一到高三，6年12册全是学校自编的，孟志荪任主编。初中教材由浅入深，白话文言并重，还有“五四”以来的佳作。高中课本简直就是中国文学史的选文读本，从《诗经》到现代文学，讲述各时期文学发展，选文都是文学精华。

　　孟老师不但给学生打下了结实的国学基础，而且教给青少年们做人之道，以文学来教育人、影响人。他知识渊博、口才极好，讲课既富哲理，又充满激情。他授课时，不偏重对课文的诠释，而是以渊博的知识旁征博引，使得学生们融会贯通。他讲起国文来激情澎湃：讲文学可以从曹雪芹讲到莎士比亚、狄更斯、莫泊桑；讲先秦诸子孟荀墨庄四家，其文学精神、哲学思想无所不涉，引证古今中外无所不包。学生们说，听他讲课如沐春风，一生受用不尽。

　　孟志荪学问极好，不少大学想要聘他为教授，却被他婉拒。他认为教中学生比教大学生更有意义。他说，一个人的“型”是在中学“定”的，到大学就太晚了，所以中学阶段的教育十分重要。他在南开中学教过的学生里，最著名的有韦君宜、查良铮(穆旦)、周祜昌和周汝昌兄弟以及黄裳等。

　　抗战期间，孟志荪执教于重庆南开中学。由于积累了丰富的教学经验，他的授课也更上一层楼，被聘为“首席国文教师”。初次上课，在学生眼中，这位操着天津口音的中年老师看不出有什么特殊之处。但当他开始讲课，立刻引人全神贯注。孟老师上课充满激情，尤其对屈原、司马迁、杜甫等遭遇不幸的作家与作品，讲起来经常声泪俱下。因此，学生称他为“激情孟夫子”。

　　学生们还记得，孟志荪讲庄子的《逍遥游》，一上来三句话：“孔子抓住一个'仁’，孟子抓住一个'义’，庄子什么都不抓，而他拥抱了全世界。”精辟的几句话，一下抓住了先秦大哲的内核。

　　孟老师把学生当成自己的儿女。抗战期间生活异常艰苦，他热心帮助贫困学生。他的夫人侯锦荪为学生缝制棉衣，让学生到自己家吃饭。每逢春节，那些无家可归的流亡学生就在孟老师家过年。

　　著名女作家齐邦媛当时是孟老师的学生。一次，孟老师对她说：“今天我们家做炸酱面，你来吃吧。”那也是她记忆中好吃的东西。她深情回忆孟老师对自己的恩惠；所谓恩惠，就是他开的选修课——“唐诗”和“宋词”。虽然与考试无关，但齐邦媛大大受益于这两门课。

　　1946年南开复校，孟志荪被聘为大学部中文系中国古典文学教授。他的道德与学问深深折服了南开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