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国,神秘部族,商王解割鬼俘以祭祀

殷商西北部有许多与商为敌的游牧民族,卜辞中出场率最高当为(上工下口)方,而鬼方无疑是商周时代西北部最为神秘的部族,虽然在卜辞中较为低调,只见于一期和四期卜辞,但后世文献对武丁伐鬼方的事多有记载,鬼方也一直被后世视为商代西北部最为强大的劲敌之一,是中原文明的一大害虫。鬼方本是游牧部族,居无定所,其活动范围较广,又其族系复杂,支系较多,难以定性,据说西周末年一度活跃于陕、甘地区的猃狁(xiǎn yǔn)也是出自鬼族。

夏商时期,西北部的主要威胁即来自鬼方,犹其商朝前期的数次迁都也或多或少与鬼方有关。到商朝中期以后鬼方越来越猖獗,直到盘庚迁殷,商势力逐渐强大,等武丁即位后制定伐鬼战略,对鬼方进行强势扫荡。《易经·既济》记载:“高宗(武丁)伐鬼方,三年克之。”武丁花了整整三年时间才将鬼方征服,而《竹书纪年》中说武丁征服鬼方是在即位32年后,那么这32年间,武丁不可能从未去征讨过鬼方,或从一个侧面说明鬼方不易征服,武丁必定下了血本。相关鬼方的最早事件是《世本》记载的“陆终娶鬼妹女嬇(kuì)”的事,陆终有六子,即为女嬇所出。

“鬼”的来历跟上古时期的祭祀活动有关,其甲骨文有类似“面具”一样的东西。具体形式是巫人戴着鬼面具手舞足蹈,做一些夸张的动作,以表示对神灵的敬畏,并用来跟神灵沟通。后世鬼魂、幽灵等意象正是由此引申而来,并赋予其某种超自然的神力。董来运《汉字文化解析》中认为“鬼”来源于上古时期族人对头颅的崇拜,很多民族都有用人头骨制成面具的习俗。而后世的雕刻文化可能也起源于这种头颅面具的习俗,这就像人俑取代于人殉的过程一样。不管怎么说,“鬼”的来历脱离不了人类野蛮时期的崇拜和祭祀。

鬼的甲骨文

武丁征服鬼方后,开始对鬼方进行政治考验。“王勿从鬼。”、“贞王从囗伐巴,帝受估。”这组卜辞是商王贞问可不可以让鬼方替他去征伐巴方(今山西吕梁一带)。由此可见,鬼方虽然被征服了,但商王还是对它心存芥蒂,这也符合鬼方一直以来反复无常的本性。鬼方为了免去商王的猜疑,将抓获的“羌俘”献给商王。卜辞:“贞王令鬼、丙刚于京。”商王令鬼方去殷都附近的京地进行刚祭。“刚”的甲骨文由网状和兵器组成,可能是对“羌俘”进行射杀血祭的一种祭祀方式。“壬辰卜,争,贞惟鬼(它攵)。”、“贞不惟之(它攵)。”、“允惟鬼眔周(它攵)。”这组卜辞每一行都有一个“(它攵)”,据于省吾解释认为“割解”,即分解牺牲,是一种祭祀时使用牺牲的作法。照此说法,上组卜辞可以解释为商王将鬼方、周方献上的奴隶解割后用以祭祀神灵。

鬼方战斧

鬼方虽然心性无常,但可以肯定,部分鬼族是诚心归附商王的,卜辞中有“小臣鬼”的记载,可见鬼族有成员在商王畿任职,这充分体现商王对该支鬼族的信任。商王还在西北部鬼族活动地辟有重要场所,交由鬼族人打理。卜辞:“己酉卜,宾,贞鬼方,昜亡祸。五月。”昜,商代昜国,与鬼方为邻,商王贞问鬼方、昜国的安全问题,结果显示:无祸。可见商王对这支鬼族是非常重视的。

鬼方被武丁征服后,遭到肢解,部分归顺,另一部分则继续游牧。到了武乙时期,鬼方在经过长长一段时间的休养生息后,再度死灰复燃。于是商王朝就近调兵派周部族对鬼方开始新一轮的征讨。据《古本竹书纪年》记载:“(武乙)卅五年,周王季伐西洛鬼方、戎,俘二十翟王。”当时鬼方出没于西洛(陕西西北部)地区,周王季历对其进行了讨伐,横扫鬼、戎、翟(狄),俘获称王级首领二十。周部族因此也为商王朝立了大功,得到了嘉奖。《周易·未济》说的“震用伐鬼方,三年有赏于大国。”很可能指得就是这件事。经过武丁、武乙大部削弱鬼方后,鬼方势力大大缩减,正式退出西北屏障。

到了周代,鬼方趁中原社会大动荡之际逐渐复苏,又开始将爪牙伸入中原地区。出土于清代的西周初期铜器“小盂鼎”记载,周康王时,鬼方入侵,于是周王派西周大将盂率军出征,大败鬼方,活捉鬼方首领,抓获俘虏上万,斩首数千人,还收缴大量战车、马匹、武器及祭祀牺牲等物,是西周战争史上的一个重大事件。

尽管鬼族受到如此重创,但仍然除之不尽,驱之不走。西周晚期,从厉王开始,周室政治腐败,国内动荡,鬼方后裔猃狁再次趁虚而入,直到周宣王中兴后才被武力镇压。《周金文存》录有一春秋铜戈“梁伯戈”铭曰:“抑鬼方蛮”,可见春秋时鬼方还相当活跃。鬼族最后的归宿不得而知,据推测,除了一部分鬼族人继续向北迁徙,另一部分鬼族人可能在长期的战争与兼并中被融入华夏,据说后世隗姓的其中一支可能跟鬼族后裔有关。近代有中国、原苏联、蒙古多国考古学家发掘及研究证明,鬼族人迁到了南西伯利亚东起贝加尔湖西至巴尔喀什湖一带。

文/堰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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