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难忘那些年,那些事/陈泉宇
陈泉宇,男,46岁。江苏省泗阳县经信局干部,文学爱好者,发表过《一座古城的骨感与妩媚》《舌尖上的古韵与豪情》等散文。
这是一段尘封已久的记忆,随着年岁的增长,记念愈来愈强烈。这段岁月片段一样,在脑海里断断续续,不断冲击着我这颗被横流的物欲蚕食的心。
我的老家在苏北泗阳的一个小乡村,毗邻洪泽湖。那时仅是一个有着几十户人家的生产队,我的童年是在物质极度匮乏的七十年代,俗称大呼隆时代,没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干活大呼隆,干部张嘴、闭嘴都是给社员立规矩的那种农村政治生态。
过年
过年是什么?是亲情的体现,是文化的传承,几千年延续的习俗构成了特有的中华年文化。在我们农村,一进入腊月,就宣告春节的各项准备开始了,腊八、祭灶、春联、年夜饭、守岁、拜年、压岁钱、元宵等各种名词贯穿春节的始末。
腊月二十以后,也是我们小孩最向往的日子,向往着好吃的,向往着穿新衣服。生产队会发一些券子,可以凭券到供销社领点糕、糖、火柴等生活日用品。也会杀掉老弱的耕牛和集体养的肥猪,根据每户人口多少以抓阄的方式分肉。肉虽然很少,但大人们会很用心的利用这些置办吃货,一则小孩吃一点,二则年后带新亲(指头一年结婚的主要亲戚,春节期间要带回家吃顿饭)。正常腊月27磨豆腐,28蒸馒头,29蒸膘鸡(泗阳第一菜)、油炸圆子、糊炸(把用佐料勾兑好的面糊放油锅炸),然后用篮子盛好,挂在屋梁顶的钩子上,既防小孩偷嘴又防老鼠等光顾。即使再穷,大人们也尽可能为小孩置办新衣。这或许是小孩巴过年,大人怕过年的原因之一吧,毕竟穷呀,相当穷的家庭往往会发出“人家祭灶,我家睡觉;人家过年,我家可怜”的感慨。
年三十中午的团圆饭是最丰盛的,鸡鱼肉蛋只要有肯定上桌,一大家围在一桌,大人尽可能不斥责孩子,图个一年到头好口德,我是比较机灵的,闷头只顾吃,才能多吃点菜。这顿饭要留有剩菜,寓意年年有余。
大年初一的早晨是孩子们的最爱,一觉醒来,不要讲话赶紧吃点糕,寓为年年高升。然后跑到长辈那磕头,长辈会把准备好的压岁钱给我们,基本上到下午就又被忽悠回去了,穷呀,哪来的闲钱给孩子呢。
大年初二是回娘家的日子,一对对打扮光鲜的小夫妻提着茶食(各种糕点)赶往老丈人家拜年。姑爷上门往往中午会被灌得晕乎乎的,下午不时会看到新姑爷醉卧路旁,小媳妇使劲拖拽的独特风景。
从初三以后,主要是集体组织的文娱活动,踩高跷、玩花船、耍嚓啦(一根木棍,缀上铜钱等金属物,配以彩绸,通过舞动发出“嚓啦、嚓啦”的声响),淮海戏巡回演出,再加上民间的唱蛮琴、说书,把乡村的春节点缀的其乐融融。
身处寒假的我禀承老师教导,与偷窃、赌博等坏人坏事作斗争。带领同学们在街头巷尾转悠,发现有赌场就大喊:有赌钱的呀,快抓呀。搞的想利用过年耍一把的大人们诚惶诚恐,我们团队损失就是有个小伙伴被他老爸狠揍一顿。
看着现在身边的小孩,想想过去的我们,时过境迁,一样的过年,不一样的年味。
队房岁月
大呼隆时代生产队的队房都很宽敞的,主要是粮仓、农具仓库、伙房、牛屋,此外,还有占地30亩左右的社场。
粮仓里堆放的粮食是全队社员(也就是后来的村民)一年的希望,因此,看管粮仓的保管员绝对是根红苗正的。一个是解放前老党员赵三爹,一个是烈属子弟谢四爷。仓库有两把锁,只有这两人同时到场,门才能打开。他们还共同执掌粮印(一个有凹槽的木托,刻有标记的花纹),印按在粮堆上留有标识,粮食被偷就会留下痕迹。农具仓库主要是堆放犁、耙、沙耙、扫帚、摊木(晒粮食时用于摊平)等农具。伙房里砌有两口直径约1米的大锅,一来用于做牛、猪的主食,二来农忙时集体吃饭需要用它们做饭菜,反正也没那么讲究人牛混食。农忙时我们这些小屁孩最乐于跟在饲养员赵大叔的平板车后面,帮拿个锅铲、饭勺,送饭到田间地头,目的是为了赵大叔赏给我们的那些锅巴、剩菜。
最难忘的的是牛屋,当时的牛屋有三个功能,一是用来饲养七八头耕牛,二是相当于会议室,三是冬天取暖的地方。记得牛槽被牛蹭的油光滑亮,冬天的时候大伙都喜欢到牛屋就着火堆(冬天冷,牛怕冻,所以必须用木柴烤火)一边免费烤火,一边打着扑克。农闲是政治学习的最好时段,每天晚饭后,全队男女老少齐聚牛屋,昏暗的煤油灯下,老队长和着那昏昏欲睡的腔调在传达最高指示(估计他自己也没听进去);妇女们一边纳着鞋底,一边张家长李家短的搬弄着口舌,偶尔的一句浪语,引发一阵哄笑,惹得男人们一顿臭骂;男人们有的用软纸卷着烟卷,有的捧着旱烟袋啪嗒啪嗒的吸着,不时议论着来年的收成;我们就像蝴蝶穿花一样在牛屋里乱蹿,抓几个黄豆、玉米放进火堆,只要听到呯的一声,立马头伸起来找蹦出来的黄豆、玉米。如今已是大老板的明哥,常常会偷偷往火堆丢个鞭炮就跑,引发众怒,被永久驱逐,不得踏进牛屋半步。一时间,烟草味、汗臭味、牛屎味弥漫,嬉笑声、打呼声、牛吼声夹杂。最可怜的是老弱的耕牛,常常在这样的夜晚被决定生死,成为社员们过年的美味。
队房门前的社场在没有电视的年代是我们玩乐的天堂,夏天的夜晚,大伙纷纷拿着席子去抢占上风头纳凉,既得风又少蚊虫。老人们就会在四周燃着几个蒲棒驱蚊。我们几个一伙结队冲杀喊声一片,文静的女孩们唱着“城门城门几丈高,三十六担挑,骑大马、挎大刀,来把新娘挑”歌谣,玩抢新娘游戏。不知不觉中我们仰望苍穹,在奶奶牛郎织女的故事中酣然入梦。冬天的社场,队里把所有麦草、稻草堆成几个长百米、宽二十多米、高七八米的草堆,我们会在夜晚通过梯子去掏麻雀窝,有时一个晚上能掏十几只。有一次,一个小伙伴在草堆边玩火,整个草堆烧了起来,等到县里的消防车到的时候,已经烧光了,公社紧急调查怀疑是阶级敌人破坏,但最后结果是不了了之。
岁月早已如白驹过隙般过去,当年的保管员、饲养员已经作古,逝去的岁月却永远难以忘怀。岁月如歌,岁月如诗,岁月如梦。
《渭河文艺》第25期 公众号 weihewenyi
总 编 杜育龙 主 编 王 炜
副主编 吴 朝 编 辑 王 科 严新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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