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驴友重装去拍鸟

4月4日正如天气预报说的那样白天多云,到了晚上就下起中雨,这场雨水也淋湿了我的心情,因为第二天要和驴友去爬首阳山,首阳山海拔2870m,准备行走路线为: 中午1点由西安出发--到达西涝峪后开始登山--途经过黑龙滩-黑龙沟(1200m)--甘峪分水岭(2670m)-最终到达首阳山--从这里开始下山--经上阳坡到达田峪景区。需要三天时间,在野外露营两天。
4月5日早上起来,老婆说:“下了一夜雨,这几天降温还是别去了。”我是查过天气预报,这几天受寒流影响,4月6日最低温度只有2°,山顶比我们这里高出2000m,按照海拔每升高100m,温度会下降0.5°计算,山顶温度会下降到零下8°,4月6日还有6级大风,考虑风的因素还会更寒冷,还好雨在早上十点钟左右就停了。清明节刚好有三天假期,错过这次就没有机会了,同时想到已经到了4月份,天气不会冷到那里去,最后还是决定成行。
到达涝峪登山口已经是下午2点半,由这里开始就要步行登山了,我们一行9人包括两名领队,有两名女队员分别是“紫玉”和“北冰洋”。我试了下她们的背包,重量超过35斤,她们俩都背着帐篷,到时借给我一个,别人背包也都很重。我背包重量主要来自相机,来时称量下,背包也有27斤重。
行走路线
涝峪线路是沿着一条小溪逆流而上,这里人迹罕至,开始行走时身边植被已经长出新树叶,越往上走树叶越少,到山顶树枝还没有发芽。这次我来是想拍摄火冠雀,最近火冠雀正在迁徙,离这里不远的佛坪已经出现好些天了,想着这次爬山很有可能会遇到。第一天行程还是很惬意,沿途看到大山雀、绿背山雀、还见到绿翅短脚鹎,只是没有看到火冠雀。
到了下午6点多就宿营,因为能看到不远处山上的点点白雪,空气中微风带来阵阵寒气,继续向前走要经过一个很长的峡谷,不知道要花费多长时间才能穿越过去,到时想住宿,怕找不到开阔的宿营地,所以很早就住宿了。我一个人住一个帐篷,紫玉和北冰洋合住在一起,其他人都是住单人帐篷。由于他们背包重,第一天我还是走在前边,沿路也有时间去欣赏周围美景,在秦岭穿越,前边带路的领队叫徐辉,规定队员不许超越最前边领队,后边还有一个领队收尾。


第一天行程
第一天宿营
  第二天早上吃完早点,7.30准时出发,经过一个废弃的矿点后,领队说晚上住宿首阳山,那里只有地窑,就是在一个低凹地方铺有塑料纸,周围的雨水流进这里,不是很卫生,大家最好在这里自己带足水,再往上走就没有水源了,如果不想带,地窑水也可以饮用,那里住着一个道士平时就喝地窑水。所有队员还是都带足了水,我也带上2公升的水,这时背包重量也达到30斤重,走起来还是不舒服。从现在开始就要离开小溪流,正式爬山了。
今天见到的都是留鸟,有橙翅噪鹛、灰头鸫。行走三个小时上到垭口,这里地面覆盖着一层积雪,这是前天那场雨水带来的,低海拔位置下得是雨,到了高海拔地区就变成雪花。从垭口观望,梁上还有四座小山峰,后来路过小山峰时,每处风景都很奇特,让人心旷神怡,别有洞天。在山梁上风也大起来,雪的厚度达到20-30公分,这里海拔一直在2600m左右,我穿的是夏季登山鞋,鞋面是网眼的,踩在雪中,很快我的袜子变得潮湿,开始脚趾感觉到很冷,走着走着,很长时间没有感觉到冷,低头一看原来鞋面已经形成一些薄冰,因为脚变冷了,现在不能融化鞋面上的雪花了,雪水也不再往鞋内渗透。积雪覆盖了路径,领队许辉一直走在前边带路,徐辉主要靠以前驴友行走的轨迹识别路径,即使现在这里没有道路,轨迹显示可以从这里通过,就沿着这个方向继续前行,过上一段时间就会发现别的驴友团队留下的路标,小路又会重新出现在你脚下。
黑冠山雀
下午四点半,当到达最后一个山峰,从这里要下降300米,下到一个垭口,接着可以登上对面的首阳山,在这里依稀能够看到首阳山上几间房子。今天只是早上开火做过早餐,中午为了节约时间没有生火,只在一个山峰顶部吃点零食喝了点水,就一直在赶路,这样看来晚上7点钟就可以到达首阳山宿营地,这段时间许辉一直走在我们前边300米远处,他走过一个山梁时,还惊起一只金雕,金雕翅膀下面的白色羽毛还是很明显,应该是一只2-3年的幼雕,只是我累得够呛,看到距离很远就站着欣赏一番,它越盘旋越高,就在我认为它会慢慢飞高到看不见时,它却向我这边飞过来,我忙卸下背包,取出相机,它已经飞到我眼前,接着被前面的松树遮挡,无法拍摄。
 二十多分钟后,我走到许辉惊起金雕的位置,这时金雕不知道从哪来又飞回来,这次金雕只是露头看了我们一眼,就又滑翔到山谷不见了。今天确实很累,我鞋带有时散开很长时间,都不愿弯腰去绑好;途中我连续滑倒两次,就知道是自己体力透支,反应迟缓造成的,需要找个避风地方休息下,裸露的山梁上没有一处理想的地方,走出几公里都没有找到可以避风的位置,只好一直跟着队伍行进,走着走着,后来发现我前面只有领队,我变成队伍的第二个人了。

可珂拍摄
当大家下到垭口,才发现这里还有一处十几米深的断崖,徐辉已经从右侧下去探路了,留有像名片一样大的指路标,从右侧通行,山路变得异常艰险,下降一百多米后,有个队员踩到一处十几公分粗的树干上时,枯树干发生断裂,队员倒地时两条腿都滑到悬崖外边,只是双手还紧抓着树干,才没有掉下去,但已经不能移动,还好旁边有位队员,回走几步把他拉上来。从这里开始又向上折返,准备绕过垭口的断崖处,当走到上边,发现只是来到悬崖底下,对面也是一处陡峭的崖壁,还是不能上去。站在两个悬崖间,风还是很大,这时有位队员说:“我们要搭帐篷,天马上就要黑了,山顶天黑得快。”我还想:不至于吧,现在能看清东西,十几分钟后天就迅速黑下来,辨别不清周围环境了。紫玉这时手脚已经冻的失去知觉,浑身打颤,北冰洋说:“我们就在这里搭帐篷。”领队说:“这里不行,到了明天早上结冰,会很光滑,下不去。”在这里搭帐篷,只能搭上一个,下午4-5个小时都走在山梁上,风很大,不适合搭帐篷,当时想着要去首阳山,现在环境更恶劣,又必须要在这里宿营。
化雨拍摄
这里住不成就只能跟着领队往垭口左侧去,左侧山路加更难行,这里没有路径,每步都是刚能容下一个脚掌,即使这样,刚走十几米远,就有一个三米深的峭壁挡住去路,峭壁下边是十几米深的悬崖。这时领队下到第一个峭壁下面,那里有60公分宽一个平台,他在那里接应队员,我不得不佩服领队的攀爬能力,这种地方我一个人是下不去,队员下降一米后都是掉了下去,领队抱住才缓解冲力。当我下到悬崖底部,向前走了几米远,又是一处两米五高的断崖,看到前边队员最后都是滑着摔下去,还好下边有40公分宽1米多长空地,处于两块岩石之间,最远端还有两棵树木,这里环境没有第一处那样危险,下面同样落有厚厚一层积雪,摔下去也没有人员受伤。
到我下时,我左脚踩在左侧一根横着的树根上,双手攀住旁边的岩石,换右脚时,脚刚踩在石壁上,可能由于踩的人多了,岩石变得湿滑,脚一滑就掉了下去了,掉下去瞬间就听到我左腿膝盖处传来“蹦”的一声清脆响声,由于没来及收回左腿,掉下去时左脚还挂在上边树根上才造成的。摔下去后我第一时间活动左腿,只是感觉有点疼还够行走,这才放心。
再走几步,看到北冰洋和领队交涉要在这里住宿,现在环境也不好,只是没有风,这时天已经黑下来,我只听到北冰洋说:“我不管,我们就要在这里搭帐篷。”这时紫玉已经有失温症状,领队同意后,经验丰富的队员“化雨”也在下边几米远处,一块不适合宿营的地方搭建帐篷,其他队员都下到70-80米远后才找到可以搭建帐篷的地方,远远望去头灯晃来晃去。
只能在这海拔2400米高的位置宿营,地面上的雪都没有办法处理,北冰洋让紫玉先不要卸背包,说现在卸下来热量散失更快。我俩人站在两边搭建帐篷时,这里地方狭小,一边已经紧挨着悬崖,帐篷还有部分伸在空中,这里没有办法固定帐篷,北冰洋用背包压在帐篷里,然后让紫玉先进去,帐篷中还是比外边强些,这是一个双人帐篷,我们三个人进到里面都只能坐着,北冰洋围住外帐首先生火,内帐门帘打开,帐篷内瞬间就能感觉到暖流,几分钟后紫玉也缓了过来。
化雨的帐篷
北冰洋是户外救援队成员,在我国户外六条最著名的死亡路线之一“鳌山”线路多处做过领队。她说:“前几年在鳌山有位驴友走不出来,户外救援队上去找到人,当时这个人还有意识,只是天气温度很低,没有办法立即将人救援下山,一个小时后这个人就死亡了,后来有经验丰富的户外救援人说,这个人当时可以救过来,只要搭帐篷,首先给人取暖就行了。”我们三个人坐在帐篷中,现在才晚上八点多,要熬到明天早上真不好受,帐篷外边中部还有一截树根伸过来,占去30公分地方,我说:“能不能给我另外搭个帐篷,大家都能休息好。”北冰洋没有吭气,后来我走到外边,立马打个冷战,帐篷外边比里面温度要低二十多度,附近真没有地方可以再搭建帐篷,现在首要是暖和安全,第二天化雨说昨天晚上冻得不行。
  我的手机能平时用两天时间,在这里几个小时就没有电了,用充电宝充上电,几个小时后还是没有电了,当时我都认为是手机出问题,回来后又回复正常,原来过于寒冷时电量损耗迅速,有队员拿出相机都不能拍摄,也是寒冷造成的。
下到河谷

我说:“我们沿着这个山坡走下去,几公里外就没有雪,下去比较安全。”北冰洋说:“上到首阳山,到那后路就好走了。”听后我知道北冰洋还不想放弃去首阳山,她体力好,体能超过很多男的,就想或许天亮后能看清周围情况,上山会容易些。我又问道:“如果碰到今天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做?”北冰洋说:“如果这次冠子跟队,看到情况不好,就会改变计划,折返或选择别的路线,只是谁也没有想到今天垭口两边都会是悬崖过不去。”到达垭口后大雪淹没了一切人类活动的痕迹,或许路径就在你几米远处,需要翻过一处不像是路径的地方,就能继续行走,只是现在因为大雪覆盖才看不清楚。领队说过一句话:“只有到跟前,才知道能不能通行。”
 坐了一夜,晚上只睡着一个多小时,想起当时掉到崖底部,看到有黑色东西,用手一摸原来是那位队员相机遮光罩摔成几瓣,这时也不知道自己相机是否也摔坏了,还好后来检查没有问题。
第三天早上取登山鞋时,发现已经冻得硬邦邦,最后用炉子烤了半天能软和些,虽然还是潮湿的,至少可以穿了,就穿上一双干袜子,又给袜子外边套上一个塑料袋,才把脚伸进去。要起来时左膝盖疼的不行,站起来很长时间都不能把腿伸直,后来下山时腿一扭,踩不对位置就会钻心疼。后来回家后还是疼,去医院拍片检查原来是韧带损伤。当时我想的是怎样能够平安回去。在这里没有人可以帮助你,每个人都很疲倦,要下去只能靠自己,把护膝绑紧准备行动。
北冰洋拍摄
我把头伸出帐篷外一看,我们现在处于断壁上,周围没有人类活动的痕迹。这时领队喊着大家准备出发,我们收拾完帐篷,北冰洋拾起所有的垃圾,然后都放在自己背包中,后来我看到别的队员离开宿营地也都没有留下一点垃圾,在这种冰天雪地的,又没有人能够到达的地方,队员们还都能够认真做好这些事情,真是难能可贵。我们下到领队处集合,领队笑着说:“昨天晚上领队徐辉在帐篷中一翻身,人和帐篷都滚了下去。”我看了下,还好这里比较平缓,坡道也超过70度,雪面上还留有一道6-7米长的压痕。
北冰洋拍摄
今天还是领队在前边带路,这次要求大家统一行动。我查看这里的环境,由这里下降400米,到达底下比较平缓处,再由那里向上走,或许能够到达首阳山,大家都背着30-40斤重的行囊,一上一下估计需要3个多小时,这还只是顺利成行的情况,如果哪处出现断壁,还是不能上去,就会前功尽弃的。领队为了节约时间没有采取这条路线,直接“切”过去,所谓切,就是沿着绝壁横着前行,这也是最近的路线,有好几处我都判断人穿不过去,领队还是带领大家爬了过去。
在崖壁间走了二百多米后,一处悬崖又挡住去路,两个领队过去看一番,都没有吭气。现在头顶三十多米处就是对面的路径,就是上不去。另外一个领队让徐辉直接爬上去,徐辉在超过85度的斜坡上向上攀爬,因为我腿部有伤,走在最后边,我站的位置较高,看到绝壁上边十几米几乎垂直,根本不可能上去。这时北冰洋说:“我们都是重装,领队能上去,我们也上不去。”徐辉攀爬十几米后确实上不去,这才放弃。
现在只能折返,又经历一道道坎,快回到领队住宿的位置,我看到下方有碎石形成一道斜坡,就停下来,过了一会领队也走过来,我给领队说这里能下去。领队看了我一眼,沿着这条斜坡下去探路。领队沿着80度的斜坡慢慢向下行走,过了一会,声音从下边100多米远的地方传过来 “可以下来”,这样队员一个跟着一个慢慢向下行走。徐辉路过我时,给我说:“在雪地下坡要脚后跟先踩实,这样就不容易滑倒。”我们普通人都相信自己的脚尖,可是在雪地下行发生滑动就会收不住,如果用脚跟,先用身体的重量将雪压实,可以踩稳,这样就不容易滑倒。
绝壁间行走
下降400多米来到山下,所谓的山下只是这里平缓点,离真正的山底下还遥遥无期。徐辉取出飞行器探测路径,升空后先向首阳山方向飞去探路,显示器显示到达山顶时还有很长一段峭壁,向下探路时,因为飞的高看不清楚河道环境,在降低飞翔高度,沿着河床向回飞时,由于这里落差大,飞机没有及时抬升,被树枝挂到。徐辉下到80米远的地方,发现自己的飞机卡在20多米高的一棵树的顶部,尝试40多分钟都没有取下来,下山后联系当地老乡准备几天后再回来取飞行器。
这时领队和大家商量说:“是上去到首阳山,还是下去沿峡谷继续行走。现在这两条路都没有人走过,问题是上到山顶,需要一天行程,晚上要住宿在首阳山,以后的道路就会好走,这样需要多耽搁一天时间;如果下山,这条山谷没有人走过,不确定因素也多。”这时队员都采取沉默,我说:“下山。”领队说:“下山也存在一个问题,如果碰到4米高的瀑布,现在有积雪,我们也下不去,这是我顾虑的,如果是夏天就没有问题。”这个是我没有考虑的,接下来又是长时间的沉默,最后北冰洋说:“上去有很长一段峭壁,即使沿着这里向上攀爬,也保证不了能够上去。”这么一说领队决定下山。后来我们下降一段后,真遇到领队说的情况,由领队宿营地方位下来,就有十几米高的一个小瀑布,形成一个两米宽的水槽,边沿已经结冰,根本下不来。
 我也有些奇怪,有好几个队员和我说时也都想下山,当领队问起时,他们保持沉默。后来想通了,他们都是老驴友,虽然我们被困在在这里,上不能上,下不能下,这支重装队伍在这里坚持一周时间应该没有问题,因为都带有小煤气罐和食物,旁边雪直接可以舀来加热成水。同样北冰洋也不愿多说话,因为她觉得自己不是这次的领队,只有专门问她时,她才会说出自己很独到的见解。这些老驴友都有坚定的信念,处事更加隐忍,喜欢远离都市的喧嚣,对待自然有着一份执着的眷恋。只有我是首次重装穿越,看到处于险境就急于摆脱困境。
下山路也充满挑战,看着不远的雪线,走到下午1点多才走完,沿路确实有好些瀑布,领队带着大家从旁边有惊无险地绕了过去,在河谷顺利通行是最幸运的,想起都很后怕。沿途没有人类活动的痕迹,一只羚牛死了,骨架散落在旁边,几十次的涉水,没有敢耽搁一点时间去观察周围情况,到了下午6点多才看到第一户人家,这也是两天半见到的第一个人。一问才知道走时在户县,现在已经到达周至县的东河,说是再走10里就有公路,终于在晚上7.50时天黑下来后到达三合村,看到了公路。
 后两天每天负重行走都是12个小时。
老驴友说这是近几年来最险难的一次穿越,领队说:这次穿越赶上鳌山风雪穿越了。
山下的一场小雨,秦岭之巅就成为一次冒险旅程。望着层层山峦,无数山峰至今无人涉足,更对秦岭增加一份崇敬和敬畏之情。
领队--在路上拍摄
作者简介

 

臧晓博:男,1970年出生,现在蓝田县公安局交警队工作,出版《秦岭野生百鸟图》书籍一本,作品“岩燕”、“斑背噪鹛”收录在《中国鸟类图志》,《雀鹰》作品现在地铁2号线行政中心展出,获得“西安第36届爱鸟周”摄影一等奖。


主编微信:mxy2722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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