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中国精美小说、散文、诗歌、散文诗大奖赛秦星梅作品
你把生命付真情
秦星梅（陕西）
欢欢曲蜷在那把老式的八仙椅上，眼泪默默地流淌。
一束阳光穿过窗玻璃，折射到欢欢的背上，欢欢肚皮微微地一起一伏，两个前爪子间会抖动一下，那张哭丧的表情，无言地诉说着迷途无主的伤痛。
欢欢是四叔领养的一条京巴宠物小狗狗，它乖巧机智，一身雪白的绒毛格外惹人喜爱。不知不觉，欢欢来到主人身边已有五个年头了。
岁月匆匆，似水流年，主人走过84个春秋，最后弥留之际，眼中满是不舍地看着欢欢，欢欢舔着主人的手、舔着主人的脚，它把主人的全身吻了个遍，呜呜呜，呜呜呜，哭得肠断心碎。
主人离去已经第八天了，欢欢滴水不沾，粒米不进，固执地守着主人的爱椅，它似乎相信这把椅子能超度自己，只要忠实地守候，就能回到主人的身边。
欢欢双目紧闭，隐隐约约仿佛看见主人喝了那碗汤，颤颤巍巍过了那座桥，忽然扔掉拐杖，精神抖擞地向前方走去。欢欢撒腿在后面追，歇斯底里的吠：等等、等等，主人啊，等等我……
一个声音朦朦胧胧从远方传来：只要翻过奈何桥，就能找到主人。欢欢认定目标，管他断桥火海，只顾奋蹄追赶，可是就差那么小小一步，欢欢被挡在了岸头，主人没有了踪影。
欢欢的吠声震天动地，等等我，等等我……
忽然，欢欢好像嗅到了主人的味道，感觉到了主人的体温，嘴边的肌肉微微向脸部掀了掀，那是欢欢梦中微笑泛起的涟漪。
欢欢想起从前的日子：自从来到主人身边，主人视我如孩子，偏吃偏喝，疼爱有加。沐浴主人厚爱，欢欢暗自承诺，为主人看家护院定要恪尽职守，为主人保驾护航定要尽职尽责，为主人鞍前马后定当万死不辞。
记得主人刚刚把我领回家时，我一心想着我的家，恨主人不放我回去。那天我趁主人不在家，就把主人放在椅子上的衬衫叼到我的窝里，爪撕口嚼，好端端一件衣服被糟蹋得惨不忍睹，邻居发现后对主人说：“养这东西干啥？快快撵出去！”主人说我刚刚离开娘，年岁小不懂事，调教调教就好了。我缩在墙角哆嗦，骨头都在打颤，想着主人一定会狠狠地揍我，然后再把我赶出家门。熟料主人没有打我，却俯身把我搂在怀里，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欢欢呀，你咋这么不懂事？衣服是穿的不能撕，这样做是不对的，往后不能这样了。记住，以后见了客人要友好，大家都爱你没有人伤害你，小孩子爱和你闹着玩，你再不要见了谁都凶狠狠地吠叫。”
主人把我宝贝一样的疼爱，那满含温情的唤声——“欢欢哎，回来哟”，叫得我根根毛孔都舒坦，我在惭愧中知道了什么事当做，什么事不能做，明白了做狗和做人一样，也要端端正正，爱憎分明。
三年前的那个上午，主人突然晕倒，不省人事，我吓坏了，舔主人的嘴，主人没回应，爪挠主人的手，主人还是没反应。我慌忙跑到邻居家吠叫，邻居听出了我的反常，但却不明事理，我扯着邻居的裤角就往家里拽，主人被紧急送往医院抢救，这才免遭大难。我做了好事，全村人都夸赞我，谁见了我都对我点头示好。
如今，隔桥相望，主人在水一方，我哪里吃得下狗粮？我哪里咽得下香肠？我哪里喝得下汤汤水水？欢欢梦幻神游，主人的身影浮现眼前，主人的呼唤又在耳畔萦绕，欢欢隐隐绰绰听到了主人的脚步声，嗅到了主人的咳嗽声。主人还是昨天的样子，主人遛我，我遛主人，我俩散步、逛街、听秦腔、听评书，有时候我前面跑，有时候我后面追，有时候我又贴着主人的裤脚嬉戏撒娇，每天我都能得到香肠的奖赏，我和你，好不逍遥自在啊！
欢欢迷迷瞪瞪地看了一眼主人的这间屋子，心里愈加空荡荡没了着落，屋子里什么都没有改变，就是没有了主人。没有你，茫茫天涯何处去？没有你，万般精彩皆枉然！
欢欢抬头望了望前方，跨越死亡的栏杆，饿殍七日，就能回到主人身边。许下的承诺就是欠下的债——生当不移主，死亦魂梦同。因为一个承诺，欢欢情愿黄泉路上走一遭；因为一个想念，欢欢甘愿鬼门关里闯一回。
早晨起来，欢欢的呻吟声似有似无，有时欢欢好像受到了惊吓打个冷颤，到了下午，欢欢不在发抖，整个身子自然放松，表情舒展安宁，好像睡着了一样。
听说天上人间横隔着七日的距离，欢欢苦苦追赶，于第八日傍晚时分终于回到了主人的怀抱。
一阵微风吹来，欢欢的身体渐渐冰凉，但却见欢欢那洁白的绒毛在风中摇曳，宛如它情深深挥手告别：
一切等待不再是等待，
遇上你是我的缘，
守望你是我的歌……
【作者简介】秦星梅，中国散文学会会员，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华夏英才文化艺术研究院研究员，兴平市作家协会副主席，兴平市第十三届政协委员，《散文选刊》《海外文摘》杂志社签约作家，《咸阳文学院》签约作家。在国家省市级报刊发表散文、杂文、小说、诗歌、随笔、报告文学等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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