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高峰 || 在路上 ||“一人一城一故事”优秀征文选登(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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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上》
作者|何高峰(陕西商州)
出了院子,就是街了。
车水马龙,川流不息,我从来都以为这样的描述抑或形容,自然会是褒义的,那是一片繁华和热闹的景象。
可是,小城也会让你站在大街上,仿佛演绎曾经在哪一个大都市的经历:尽管是在一条斑马线上,尽管你要去的对面清晰可见、咫尺之遥,你却要和永远都在急着的汽车争时间、抢速度,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小心翼翼,亦当断即断,速决速战。太长的等待,太大的煎熬和压力,太多的关于灵活和灵敏的要求,所有这一切,你还会像儿时作文那样,于车水马龙之类的场景和情景大加赞美和抒情吗?
当然,这样的遭遇,于我只是每天上下班途中的一瞬、一个小插曲。
通常,我都是出了门就向右转,像交通规则说的靠右行一样,沿人行道北行,到了这座城市的广场附近,才向西折去。
可是到了夏天,下午上班时,在院子里就已感受了脚下水泥地上直向裤腿奔来的热流,头顶上又有烈日毫无顾虑地侵袭,又不能像女士们撑一把伞遮阳,所以就直接穿过马路北去,为的是那会儿可以避开——起码少见一点阳光。
其实,街这边也好,街那边也罢,都有四季常青的女贞树陪着,女贞花开枝头,白色的小花儿清香一路;女贞花谢了,也似一把把撒落的小米粒,飘在身上,铺在脚下,一片一片的、一堆一堆的,好养人眼。最要紧的是,花开花落,反正总有绿叶满树。所以,纵使季节变幻,女贞的果子像小豆颗一样掉落地上,黑黑的,乱糟糟的,我也不觉得是大煞风景。
过了广场却不同。
这里是更大的一条街,也是小城的主街,树也是几十年了的大树,有高过楼房的,也有硕大的树冠直直就伸向了一扇扇窗和一面面墙。那是城市里惯常见的法国梧桐。尤其到了夏天,一树一树的绿荫,遮天蔽日,蔚为壮观,既是小城里一处长长的生机盎然的绿色风景,又让人们少一些曝晒,多一些阴凉。
多少年了,我每每走在上下班的路上,都对这一街两行的法桐心怀感谢和感激。只可惜,春去秋来,它也是我伤怀的主要由头。一阵阵秋风,一片片落叶,一路的伤感也许就从一棵棵梧桐开始。
大约因为是小城吧,又缘于我在路上的时间总是不变的。总会见到相同的人,是这样一些人,而不是那样一些人。有时候,有事耽搁,下班迟了,有的人竟然也会在路上遇到。
这是一种缘分吗?我不知道,这样的人大都一句话也没有说过,点一下头或脸上的肌肉与笑相似地动一动也没有发生过,那就叫一种熟悉的陌生人吧!
可是,你想见的人儿,你知道他或她就在这座小城,但你是看不到的。纵然是由于工作、生活区域的关系,但很多年了,这么小的天地,他或她就不能因为什么事情出现一回?或许出现是会有的,什么事情都有个例外,一个或几个在外地的、在本地乡下的曾经的熟人,有一天就会遇到。但你很想见的人儿永远都不会不期而遇,也是一个例外或意外。
意外的还有突如其来的无奈。说是突然,是我没有想到、也没去想过会遇到一位过去单位的同事。
那时候,她总喜欢穿一身运动装,鞋也是白色的运动鞋,走路风风火火的,把一片青春的气息荡漾和弥漫在路上。
记得我是在上班途中碰到的。曾经的披肩长发依然长长,还是那张很耐看的瓜子脸,但脸上肌肉有一种呆滞,像是凝固了似的,反正没有一点让人想象和发挥的余地和空间,一切的所谓灵气活泼和活泛都不见了。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我忽然就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十几年了,是面目全非了?还是惨不忍睹了?一个人的青春年华果真会在不经意的时候,在岁月的风霜里荡然无存吗?
还是说一位老人吧。说是老人,也就60来岁吧。一次我和朋友一块走,朋友认识他,打了招呼。也许是他那文质彬彬、和蔼可亲的样子吸引了我,以后每次路上见了,我都点头微笑,他亦笑笑的,让人心里有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可是,有一天,他竟然在我的路上永远消失了。起先,我还没在意,他大约是有什么事情出远门了,或者生病了。时间一天天过去,大概是几个月了吧,我若有所失。我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朋友,朋友说,他走了。我蓦然明白,一位和蔼可亲的老人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在我的路上,从此会少了一个人。
那几天,我心情一直很差,我生怕有一天,在路上、在我的周围又会少了谁。更可怕的是,这都是我无法预料的……
何高峰,男,1963年生,陕西省商洛市商州区人。 1980年代开始文学创作,至今在全国省级以上报刊发表小说、散文等文学作品400余篇,获各种文学奖30余项,有20余篇作品被转载或收入选本。系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现在商洛市某机关任职。
已出版散文集《岁月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