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和柏 || 砍柴 / 开普饭

★嘉年华时光原创文学，文字爱好者的摇篮★

----------------------------------------------------------

【新朋友】点击文章标题下方蓝色字“嘉年华时光”快速关注

【老朋友】如果喜欢这篇文章，欢迎点击右上角分享到朋友圈

-----------------------------------------------------------

砍柴

作者 | 王和柏（陕西镇安）

　　老家的年味很浓。年关岁尾时，家家户户门前都堆放着琳琅满目生活用柴，摆放在比较醒目的地方；房前檐下摆着一摞摞各类柴火。

　　老家院子叫“窑厂”。是早期烧炭和炼钢铁用过的地方，也是祖先从江南上陕西落脚的地方。全院居住大伯、二伯、四伯、小叔和我们家共五户人家，都是从祖籍安徽省安庆市太湖县“西源里”迁移过来的，掰着指头算到现在也有二百三十来年的历史了。整个院子的房屋虽然有点古老和陈旧，但人气都很旺，院落的人来客接待都不分你我。

　　三十晚上的火，初一晚上的灯。逢年过节的时候很是热闹，火盆边围着老少几代，其乐融融。小孩子踩高跷、溜冰、堆雪人、拉兔子灯笼。大人们忙着锯柴火、糊灯笼、贴年画、打扫卫生。大家都喜欢燃放当地作坊郭家的鞭炮，铁厂街道也只有他一家作坊，每逢赶集时，来自周边的群众不同程度都买点鞭炮带回家，郭家的鞭炮声音大且有名堂，一大、三中、五小的编在一起，色泽鲜艳，很有艺术性，竹浆火纸筒卷着火药，散发着的香味。大年初一出行仪式都是在一块的，院子里敬天地、堂屋内敬祖人，四盘水果、一壶白酒、两只蜡烛祈福新年的愿望。燃放炮竹是一家接着一家放，四伯、二伯他们最爱燃放爆竹了，经济再紧张也要早早暗地里预备上好的鞭炮，他们个个不落伍、也不吝啬，初一早上出行足足燃放了一个多小时，外姓人家羡慕不已，大年三十晚上十二点换年都是按古老习俗在一个中堂里进行。

　　过年门前摆放柴火的多少，是显示哪家劳力的实力，来年发财的寓意。大伯家过日子比较谨慎，过年弄的柴火一般都是十月间农闲时，早早的预备好了的干柴，一般都存放在不显眼的房后面。二伯存放的是硬柴青钢木，用锯子锯的一般般齐，破开很整齐的摆放在房檐下。四伯呢，因为家里劳力少就几捆捆细细的茅茅柴，而且还放在不起眼的自留地边上，到需要用时才抱回一些。小叔和我们就不太一样了，家里劳力比较多，加上我们每年都有任务分工，砍柴、打猪草是我和弟弟的副项，除了上学，一年的家庭日用柴火都是我和弟弟基本全包了。

　　一排排整齐的柴火内有冬青木、黄浪木、铁匠木、青钢木，上乘的属青钢木和铁匠木了。黄浪木和冬青木虽然好烧，但是烧起来噼里啪啦火星四射，衣服会被火星烧坏的，所以不被大家所接受，除了砍的杂木而外，吊酒剩余的青钢木也被劈成瓣瓣，摆放在醒目的地方。

　　周末又到了，星期天砍柴虽然很累，我却很喜欢去，我觉得砍柴比上学好，没有压力，不动脑筋，还自由，完成了几捆捆柴火就可以打打小木牛和捉迷藏了，过年还有一定的奖赏，给买一件‘的确良’衣服或者解放鞋什么的。这里也有任务要求，完成多少根据平时的学习或者其它综合表现来分配任务。要砍好柴火需要到两公里开外的山上去，那里是公共山场，一般没有人阻挡，如果怕跑很远的地方，唯一偷懒的方法就是偷别人家的柴了。我俩一起商量偷柴火的方案，定好一个望风、一个砍柴。我们偷偷的进入了目的地，还没有砍多少就被邻家发现了，顺风回音飘到了耳朵里，几句吼声镇住了我们，心跳加快窒息的大气都不敢出，毕竟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情啊。好在人家觉得都是自家宗亲，没有蛮追究，那颗心终于沉落下来。“赶紧我们再砍两棵，天快黑了”，我应道：“嗯”，我们小心翼翼地砍了最后两棵扛着回家交了差事。这真叫‘偷人家的柴火不心疼、’小偷难当啊！要不是贪玩的时间太长我们也不会那样做的，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这件事在我的记忆里远不止这一次，回想起来现在都有点羞愧。

　　除了小伙伴们一年补给一半烧柴外，大人们当然也要砍柴的。每年都要换工砍上一次，天微微亮母亲点起煤油灯把早饭早做好了，等待大家磨好刀才开饭。我父亲说：“磨刀不误砍柴功，”不要急，是啊；我就吃过那个盾刀的亏了。走到自家的林地山场，搜搜林、破破枝，每人十捆柴是基础定额，一天下来几十捆乔木柴火足够大半年使用的了。砍柴也有学问呢，聪明一点的把柴垒得薄薄的，看起来很大捆子，但没有多少斤两，实在人砍柴捆得圆圆的，很重、很有分量，在挑选砍柴人时经过慎重考虑才定下来。年前，有吊酒的、熬糖的、杀猪的、宰羊的、打‘‘疙瘩” (树瘤) 的。最多还是那砍柴的，比比看谁家砍的的柴火多，质量好、堆头大。

　　今非昔比，家乡变化很大。植被也恢复了迷人的模样，光秃秃的山脊如今变得秀美多姿，电气化替代了柴火。现如今，已物是人非，好几位长辈离我们而去！他（她）们再也享受不到这改革的成果，晚辈们再也听不到他们吟读“三字经”和“百家姓”。

　　除了那口老泉水井没有变而外。大院集体活动场地也拓宽了，却没有那排柴火的影子。展现在眼前的是凉亭，圆圆的池塘用那口溢出的泉水、滋养着各种色泽鲜艳的鱼儿供来人观赏；道场边儿栽了各类风景树木、还有几行绿绿的小蔬菜，变了季节的花儿冲着客人开口笑。小洋楼里明亮宽敞，点歌机安装在二楼客厅里，逢时过节聚在一起唱上几曲，歌唱美好的生活，歌唱甜蜜的事业。

　　我们也不用为回老家住的地方发愁，儿时的玩伴都闯出了自己的一片天地，有的在省城干起了个体企业、当起了有名的阔老板，有的在省城买了楼房，还有的在外省发展。现在的日子虽然和七八十年代相比是天壤之别，也很幸福，但我还是留恋那个时候的简单单纯的生活。喜欢用柴火做的香喷喷的“二黄早”玉米大碴子二米饭。粗粮很养人，那个时候幸福的日子是：“包谷糊汤疙瘩火，除了神仙就是我”将一去不复返了，那种久远的记忆却抹之不去。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