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是一个巨大的莫比乌斯环
一则寓言
有个富商赚了很多钱,但仍觉得内心空虚,活着没什么意思。他听说一条河边住着个神仙婆婆,非常智慧,便不远万里找她祈问生命的意义。
她把他带到河边,说:“对面山上有宝贝,你去寻吧,回来我再告诉你。”富商游泳过河,上了山。山上景色美不胜收,但他急于寻宝,眼睛一直盯着地面。他发现了一堆金锭,抱着兴高采烈地下了山。但到了河边才发现,金子太沉,无法带着游过河,只好扔掉。
他两手空空地去见婆婆,她说:“这条河让你注定是什么也带不回来的,山上那些美景才是真正的宝贝。”
“那生命的意义是什么呢?”
“我已经告诉你了啊。”
世界的中心
在古希腊神话传说中,有一天宙斯为了确定地球的中心在哪里,就派出两只神鹰,分别从南北两极出发,朝着完全相反的方向飞,在它们相遇的地方,宙斯放了一块白色的石头作为标志,这就是“世界的肚脐“。
这个地方在德尔斐,后来成为传达神启的阿波罗神庙所在地。
这个神庙就像《琅琊榜》中的琅琊阁,生活在古希腊的人们有问题了,就跑去那里求一个答案。
而走到阿波罗神庙的门口,人们首先看到的是这样一道神谕:
“认识你自己”(Know Thyself)
沼泽人思想实验
沼泽人思想实验是1987年美国哲学家唐纳德·戴维森提出的。这一思想实验假设的情景是:某个男子出门去散步,在经过一个沼泽地时不幸被闪电击中死亡。
与此同时在他旁边正好也有一束闪电击中了沼泽地,十分罕见的是雷击与沼泽发生了一系列物理、化学、生物反应,产生了一个与刚才死掉男子无论形体还是质量都完全相同的生物。如果我们将产生的这个新生物叫做沼泽人,那么沼泽人在原子级别上与原来那个人的构造完全相同,外观也完全一样。自然被雷击男人死前的大脑状态也完全被复制成为沼泽人的大脑状态,也就是心理状态看起来也完全一样。当沼泽人走出沼泽,就像刚死去的男人一样边散步边回到了家中后,可以打开刚死去那位男子的家门,并继续刚死去那位男子的生活和工作。
现在,戴维森询问,这个沼泽人与那位死去的男子是同一的吗?这就是所谓哲学上“同一性”难题。由此便产生了一个连带问题,那就是“我是谁”问题,或者说你如何能够确认昨天的你与今天的你是同一个你呢?
古埃及人的壁画中有一个奇怪的图腾“衔尾蛇“,中国的老子写下”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经典,并有太极八卦这样的经典图形阐明对万事万物的看法。
请原谅,已经不小心剧透,把所有的真相都告诉你了,但一点儿也不新奇是不是?如果用我这样的方式告诉你,或许你要说“都是老生常谈的话“,于是作者写了一本书,讲了很多很多故事,抽丝剥茧,慢慢地告诉你,所以即使我已经剧透给你了,这本书仍然读来十分有趣。
书的作者署名「光子」,网络上找了一下资料:原名王健(Jonathan Wang),哥伦比亚大学神经生物学博士,师从现代神经生物学鼻祖、诺贝尔奖得主肯德尔(Eric Kandel),曾著有《我·世界——摆在眼前的秘密》。此外,他还在中国和美国都生活了许多年,有着将东、西方思想融会贯通的文化背景。所以书籍中反复出现中国道家和西方先哲的思想。
全书六章,分别是「天球的边缘」、「时空框架的边缘」、正在「逃走」的边缘」、「幻象的边缘」、「“我“的边缘」、「生命的边缘」;作者深谙文学写作故事技巧,从一开始就甩出了一个巨大的谜—世界的边缘到底在哪里?抓着人一步步往下看;从中国的夸父讲到西方的毕达哥拉斯,从古代先哲的探索到一代又一代科学家对自然宇宙的探索,最后揭露真相。 我截取了其中一些有意思的段落、句子分享:
如果一辈子选择“自己”为参照物,整个人生就成了一场“全息电影”——你就像转轮上的老鼠,生活的场景迎面而来,你奔跑着,以为走了很远的路,其实没动地方。
爱因斯坦说:“过去、现在和未来的区别是一种幻觉。”他曾幽默地描述这种差异:“把手放在热炉子上一分钟,感觉好像一小时;和一个漂亮的女孩坐一小时,感觉就像一分钟。这就是相对论。”
任何一种基本量子现象只在其被记录(观测)之后才是一种现象”,“而在观察发生之前,没有任何物理量是客观实在的”。
在评判人方面,人类最常犯的错误之一是“格子综合征”——不是天使,就是魔鬼,不可能两者都是。在现实中,每个人都是善良与邪恶阴阳参半的,并无纯粹的天使或魔鬼。难道你身上不是优点与缺点、无私与自私、爱与恨混杂在一起的吗?
人是天使还是魔鬼?光是波还是粒子?世界是唯物还是唯心?现实是色还是空?在无数维度上,人类都看到貌似相反的阴阳两面,这些“阴阳对”的表象差别很大,但每一对的对称性是显而易见的。如果世界遵循着某种根本的、一致的法则,那么这些“阴阳对”之间的关系就应该具有某种类似性。
从夸父到拉曼尔,人类对世界的探索从物质延展到了心灵。我们忽然发现,“迷宫”的边缘不在空间里,不在一个远得看不见的地方,而在“我”身边——在“我”的意识和世界的交界处。人们并非共享着同一座“迷宫”,而是在各自的“迷宫”里探寻;“我”也并非世界的过客,而是它存在的原因——“我”和“我”所经历的世界是阴阳互补的一对。
伽莫夫,“宇宙的能量总和等于零。”霍金(Stephen William Hawking,1942—2018)也说:“从某种意义上说,宇宙的能量是恒定的,它是一个常数,其值为零。物质的正能量与引力场的负能量完全平衡。”
浩瀚的宇宙不过是只空空如也的纸老虎!难怪古印度人把它叫做“幻”,佛教称它为“空”。人生就是“我”在体验“幻”,就像玩电子游戏一样,屏幕上的天、地、万物全是幻像,电源一关,就全都消失了。
不明白“万物皆空”的人,会专注于追求物质。他们把一生用于收集更多的金钱、更大的房子、更豪华的车。我”的意识无法“真正拥有”物质世界里的任何东西,就像一面镜子无法“真正拥有”它上面的影像一样。在物质层面,人生是一个“结果为零”的旅程。
你在这个世界上醒着,也许并非偶然,而是另有机缘?爱因斯坦表达得很好:“我们的状况就像个小孩进入一个巨大的图书馆中,里面的藏书有许多国家的文字。孩子知道是某些人写了那些书,但是不知道是怎么写的,也看不懂书上的语言。孩子模糊地怀疑书有一个神秘的排列顺序,但不知道是什么。对我来说,就好像是一个最聪明的人类面对上帝一样。我们看到宇宙很好地组织、排列着,并且遵循某种法则,但我们只是很模糊地理解这些法则。”
在你所体验的世界里,你是不可替代的中心——你无法“跳到”另一个人的瞳孔后面去看世界;别人也只有进入你的脑海,对于你才存在。在对现实的体验中,你只能有唯一一个视角——以你为中心向外看;也只能有唯一一个参照系——你本身。你无法站在局外,旁观一个独立僵化、与你无关的世界。
全书的三分之二都在写科学家们的实验和发现,之后最后三分之一,作者笔锋一转,拷问着你,“你知道自己是谁了吗?你知道生命的价值了吗?”他接着说:
人生是一次经历,它是否有意义由自己来决定。对整个人生也可以选择不同的心态和视角:你可以认为是被动地来到了人间,生活是在熬过“苦海无涯”;也可以认为是在主动地寻求生命的体验,生命是一次无与伦比的馈赠。究竟是哪种,你有能力选择,因为你有一件整个宇宙都没有的法宝——自主意志。
许多人或许和我一样,既唯物又唯心,这本书正好告诉你,世界本来就是既唯物又唯心的,并真正理解了很多年前导师对我说的那句话:「所有学科的终极都是哲学。」
科学家们用方法、手段,各种测量和计算,最终发现“世界是个巨大的莫比乌斯环“,就像博尔赫斯在书里不断书写的”时间和空间的真相“,就像村上春树那些奇奇怪怪的”真实世界“和”虚幻世界“的隐喻,就像许多著名的导演在影视作品中反复把玩的时间空间把戏。
也许“从心而活“对我来说从不是一件需要极大勇气才能做的事情,所以看完全书,对我的启发是把过去很多碎片的信息串联起来思考,并且以一个全新的角度看待世界的发生,文学作品呈现背后的隐喻。
世界是“空“,是”幻“,那么还有什么比活出自己,比感受当下更要紧的呢?对我来说,不过更坚定了要走自己的路!
莫比乌斯环
公元1858年,德国数学家莫比乌斯(Mobius,1790~1868)和约翰·李斯丁发现:把一根纸条扭转180°后,两头再粘接起来做成的纸带圈,具有魔术般的性质。普通纸带具有两个面(即双侧曲面),一个正面,一个反面,两个面可以涂成不同的颜色;而这样的纸带只有一个面(即单侧曲面),一只小虫可以爬遍整个曲面而不必跨过它的边缘。这种纸带被称为“莫比乌斯带”(也就是说,它的曲面只有一个)。
怀着好奇心,找了一张纸实验了一下,发现果真如此。很多道理不就是这样吗?你听着不屑,甚至不想亲自验证,但真的验证过后,便会折服。
这个标题本来是用来写科恩兄弟的电影《醉乡民谣》的,那个生命周而复始的倒霉音乐家的故事;看完《世界边缘的秘密》,发现更适合做本书书评的标题。
这个巨大的环不仅是电影中的人物命运的隐喻、不仅是人类生命,不仅是宇宙,或许也是一切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