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茶座◎跟我读莫言之：《狗道》通人道（书评人：刘兆华）

《狗道》通人道

文/刘兆华

    电影《红高粱》改编自莫言的小说《红高粱》和《高粱酒》。那么，这两“本”小说究竟是什么样的呢？

其实，就有一部长篇小说《红高粱家族》，其中前两章就是“红高粱”和“高粱酒”，接下来的三章是“狗道”、“高粱殡”和“奇死”。

整个《红高粱家族》是一个书系，因为它的每一章又完全可以独立成篇，这就是最早单独发表的中篇小说，也就是被张艺谋前妻肖华最先发现的《红高粱》。当她把小说推荐给张艺谋，中国电影史上震惊世界的巨制就开始孕生了，他们再找到《高粱酒》，基本就以这两篇小说来做电影的底子。当然，前面已经说过，小说比电影还要丰富得多。

    这里要说的是第三章《狗道》。它给爷爷和父亲时代的“我家”生活插入了数百条狗，它们用坚硬的脚爪在村南高粱地里的屠杀场上，踩出了一条又一条灰白的小道，就是“狗道”。而莫言的高明更在于，他是对应人道，来写“狗道”的。所以，这个“狗道”就不只是那条狗才出来的小路，而是狗的世界里的“人性”和道义，他甚至从狗的视角来反观人道与人性。

  莫言讲故事的能力超凡脱俗。电影壮美展示的“墨水河桥头伏击战”，把一个满地狼藉、火光冲天的高粱地留给孤单的余占鳌父子——“我爷爷”和他的野种豆倌。惨白的太阳，腥红的背景，父子的剪影都成为国际经典镜头。问题是：电影可以剧终，拿去柏林得奖，而故事远未完结。那高粱地背后有没有村庄？血洗之后，村民们都被赶尽杀绝了吗？不至于一场伏击就彻底消灭了小日本吧。那才是1939年的八月十五，远不是1945年8月15日啊。还有近六年时间才能彻底打走鬼子。

  伏击战是结束了，还不是胜利，留下的上千具尸体呢？有谁惦记或记起了日本兵死尸上精良的武器？莫言一个也没落下！让八路军的江队长小脚同志和国军的支队长冷麻子都来抢夺已经被“我爷爷”余占鳌弄到土围子上的武器，才给土匪头子看清了国共在抗战中的不同面目，交代儿子豆倌将来投靠八路。

  谁都以为日本兵会来安顿他们战友留在异国土地上的尸体，因为那是“最讲究”的大和民族啊，可是没有人理会死尸。村庄被毁，家家户户的狗们真正成了“丧家之犬”，他们集结、联合，在“我家”三只大狗的组织带领下，形成五百到七百只的“狗合之众”。盗亦有道，群狗依然。“狗道”也远胜坚持武士道的日本兵那样无人道。狗们把目标锁定墨水河附近的死尸，也形成三股势力明争暗斗，开始了吃人大战。这战斗不亚于人类的军阀割据，吃着人肉的狗们皮毛油光闪亮，力大无比，而且也比人笨不了多少，只是它们毕竟是动物世界，特别是当吃人的狗回归兽性，一切按丛林规则办事，决斗输了也会投河自尽，甘于服输，不是我们现在讨厌的癞皮狗或者像人类一样“好死不如赖活着”。突然之间，觉得“狗道”其实也通人道，当人丧尽天良，惨无人道时，可能未必能有资格位列动物世界。

江枫，陕西彬县人，本名刘兆华，字永年。1969年出生，现居咸阳秦都。长期从事教育宣传工作，勤于读书，笔耕不辍。1994年起从事电视编导工作，坚持散文写作。2011年彬县成立文联，创办《今日彬县》报，担任副刊责任编辑。后创办《豳风》杂志，担任执行主编。小说《江枫如何对愁眠》、《唐婉儿后传》和散文随笔《戏说和一只蚊子的夜战》、《祖辈的葬礼》等影响较大。随笔《和平凹一路同行》和《雷涛的豳州乡土情》等先后被《陕西文学界》等刊物转载。莫言作品系列书评2012年被《中国文学》全文转载。彬县第四批专业技术拔尖人才，优秀新闻工作者,培育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工作先进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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