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国中小学生创新作文大赛特等奖作品10篇,满分作文的范文

第十二届全国中小学生创新作文大赛特等奖作文范文十篇,供大家参考。

作文要求

写一篇1500字左右的文章,表达自己对“每一个人或者每一个时代,都有独特的‘怕’和‘爱’”这句话的理解。

叩问

四川省绵阳外国语学校 钱奕琳

颐和园的一片水花,王国维——清朝的最后一条辫子,便杳无音信,永远离去。他走的时候向同事借了五元钱,当时颐和园门票六角,他死时口袋里尚存四元四角。这个刚至天命之年的人,一生都贡献给了文化。

北京是个有气魄的城市,历史珍宝,皇家园林,但它也是有柔情的城市,有如江南水乡,风韵婉转。推开昔日圆明园的大门,我想到这里来叩问文化。

“词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若一袭白衣,便昂然走进历史。古朴的书架上是《红楼梦》,是《西厢记》,海宁先生坐在一旁,青灯半燃,笔舞九天,从《人间词》到《人间词话》,他对文化的爱,深深地烙印在心里。

推开沉重的大门,我想带着沉重的心去叩问它。出现在眼前的是几条宽敞的大路,没有多远便听到有叫卖声,左边近水楼台,游人如织,右边叫声如织,店铺林立。人们的喜悦心情溢于言表。这哪是叩问圆明园,简直就是逛公园。罢了,本着初心去看遗址好了。

余秋雨先生认为,一个风云数百年的的朝代,总是以一群强者英武的雄姿开头,而打下最后一个句点的,却总是一些文质彬彬的凄怨灵魂。静安先生立在桥头,大清亡了,自己是否应该随之流去。几片花瓣飘零在水中,他临水自吟:“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又是《葬花吟》,又是清朝。他抬头,四周全是朱红的城墙。昔日那些廊腰缦回,檐牙高琢,那些嫔妃,皇子王孙,全被历史潮流淹没了。

昔日的建筑早已倒下,只有“观水法”的几尊巨石耸立。似乎想重塑那一段繁华。游人快速合影留念,急急向前走。我迈着缓慢的步伐,反复浏览着展板,在一堆关于“怎样考古”的文字中,搜寻文化遗迹。每一个动作都很轻,真不想打搅它们的宁静。照相时也从不照现代建筑,大概是像王国维,只想留在古典时代。

海宁先生站在桥头,他在身上摸索了一番,点燃了一根烟,他深深地吸了一口,又吐出一大串烟圈。他凝重地望着天边,终于,灭了烟。他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使劲踩了几下。衣服上密密的褶皱爬上了他的额头,他迈开步子,“扑通”一声,溅起一片水花。

关于王国维投湖的原因向来有争议。我更赞成陈寅恪先生的观点:凡一种文化衰落之时,为此文化所化之人,必感痛苦,其表现为此文化之程量愈宏,则其所爱之苦痛愈甚,殆既达极深之度,殆非出于自杀无以求一己之心安而义尽也。总之,他是为文化而死。

“船票,有没有要买的。”“冰淇淋,零食小吃······”穿行于现代化的圆明园,我想,摧毁来自野蛮,也来自强加给它的文明。几近废弃的房子里,拉着一条横幅:圆明园残存文物。它被放置在最不显眼的角落里,目送着一位位头也不抬的过客。介绍的展板早已泛了黄,字迹模糊。棚内的栅栏生了锈,两尊独眼的狮子相对而望,无声地诉说着。这才是我要叩问的文化,为何被人遗弃?

有人认为,中东冲突的根源在巴以,而巴以的冲突,在于耶路撒冷。耶路撒冷这座圣城,本是三大宗教的发源地,三大宗教集中在一起,于是便有了宗教极端主义。犹太人看到残存的一面古墙要哭,因为他们失去国土两千多年,而中国人看到长城则不会,因为中华文明已延续五千多年。中国是和平的宝地,圆明园不是耶路撒冷,为何不好好保护它,让人们铭记历史?

夕阳的余晖斜洒在石柱上,它像一位暮年的老者,平静地审视着来往的过客。有些撑不住的,倒在草地上,像吃了败仗的将士,默默地流着眼泪。黄昏已至,英雄落马,宝剑出鞘,王者的挽歌奏响······

我望着圆明园内碧绿的湖水,无不想起王国维先生的面容和身影,不知先生若见到这一幕,会不会也在心中默默流泪。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我断井颓垣。”圆明园,也许,年老的你,最有资格嘲笑人类?

王国维爱清朝,怕它灭亡。

我爱文化,怕它失去。

流年几度忆清欢

河南省固始县慈济高中 孙慧

声过耳,遍体寒凉,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在颠沛流离中慢慢消磨的又岂止是年岁?叹挽歌,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流年几度,失意无南北。

凤冠霞帔,鲜妍朱砂,已是昔日。

夜阑如墨,拈花流水般行云流水。侧卧簟席,其表面的编织稻草与结构绳索有些都已断裂,甚至有些经常躺卧的部位已形成色调的反差。

黄昏将雨,薄暮天气,天际显露出苍白的孤独。

多么希望筛去激进、焦灼、疑虑的滥情杂质,透过世事的肌肤纹理,家中依旧是辉煌依旧、屋宇清明、清痕落墨、全是欢喜。笙歌盈耳、素手揽风、落笔成书、潇洒自在。可如今家道中落,落魄不堪,簟席陈旧,无钱易换。

揉碎桃花红遍地,玉山倾倒再难扶。

流年失了清欢,多了困苦。母亲由于父亲在战场身亡被岁月凿去狂妄,磨出温润。她既要假装坚强冷静处理家中事宜;又要果敢机敏独当一面;还要照料家眷亲属。如今垂垂老矣之时,却又患上失心疯。我喂母亲服下煎的汤药。汤药在母亲的胃里翻滚出热流,湿了鬓发,我伸手替母亲整理云鬓。

祸福回还车转毂,荣枯反覆手藏钩。

恍惚间,我的指尖穿越光芒,拂过往昔的心思,一刹那,春风生起,仿佛母亲回到了黑发白裙的豆蔻时光。

于是便有了赤脚摇铃的布衣少女,踏着莎草苍翠,任束发的缎带飘转于风中,缥缈若炊烟萦回。灵动的眼眸和豆蔻红颜更是让人无法忘却。母亲是府中的二小姐,多年来,府中的阴险狡诈与掩面假笑她没有沾上一分一毫,反而在无人问津的黑暗角落里出落得灵俏活泼,楚楚动人。

一页深巷幽咽起,一页阳关马蹄疾。

皇座之上,御笔一挥。大小姐被征召入宫,作为侍婢的她无奈只好随行。大小姐担心眉目温婉的她会夺去恩宠,对她苦痛折磨,后终因饭菜掺药而病重被发落出宫。在世人的冷嘲热讽与流言蜚语中,她只能掩掩帷帽,低首前行,她在客船僧庐听雨眠,日日调息后终于痊愈,却遇到鲜衣怒马、风度翩翩的那个他。他就是那个在战场上让敌人闻风丧胆的金甲大将军。他缓缓于她的世界登场,眉目疏阔,器宇轩昂,黑发白衣,眼神是那样温柔而澄澈。他主动搭话:“鄙人张亦简,敢问小姐芳名。”她只害羞得默不作声。他自顾自地说下去,她得知他喜游厉,善品茗,懂音律,精戏曲,实为不可多得的才子。

光阴里的孤独,是体己的故人。

一日恰逢天际重云汇聚,黄昏欲雨,她却一人在外游荡玩耍,他发现她没带雨具,忙上前去用衣袖盖在她的头上为她遮雨。她双颊未施粉,却绯红,抬头询问:“那你又如何是好呢?”他低下头凝视着她,全然不顾雨水迸进他的眼帘,衣袖仍是没有收回,只是挽着她的手更用力了些。然后淡漠地望向远处:“我不会有事。”这一句话虽清浅至极,却是直击入她的心底,他很明白怎样让她心安,就好像是行囊里添了份体己之物,便不怕荒寒。

疏影重重,春茂虬松,曲径晚来浓。

她终于肯向他敞开心扉,与他围炉清谈,枕风听雨、湖中荡舟。他们在最美的年华里,在一幅烟霞宛然、淡雅蕴藉的平远山水图景中,共同赏花吟诗。煮茶饮酒、品鉴古玩。

粉色是春时,陌上游人如织,焚香品茗,拈草簪花。晚秋是黛色,枕风听雨,共吟一阙哀婉宋词。

溶溶月色里,杏花疏影中,二人同框,形影不离,如胶似漆,谈天论地,琴瑟合鸣。

行也慵慵,停也慵慵,幽梦忽逢,好景却难同。他们这份晴耕雨读的生活也终于断送在残酷的战争之中。

送回军营时,她握住他沾满鲜血的手不住地哭泣:“你答应过要陪我一辈子的,少一天、一个时辰、一年都不算一辈子。”可他的手还是那样无情地从温热退却为冰冷,眼睛由不舍退却为无神。全部都归为沉寂,只留下她一人哭泣。大概,每个人都有一份耽溺,而她的耽溺便是清沮,于是年纪轻轻就几近失明。

南天竹上已簌簌落了雪,小火炉里已细细添了炭。寒梅独苏,枯枝瘦影,扫雪煮茶,独处时,松风鸣雪兔毫霜。如此想来,“待浪花浮蕊俱尽,伴君幽独”这句话实不错。

豆蔻年华相伴,西窗清风冷寂,有如此绝世爱恋,也应是极幸福的。

那场爱恋中,那些流年里,母亲深爱父亲,却也深怕父亲的突然离去;母亲深爱生活,却也深怕生活对她苦痛折磨;母亲深爱姨娘,却也深怕姨娘的毒药陷害。

这是那个时代的烙印,描绘着檀口点樱桃,粉鼻倚琼瑶,依依杨柳腰的爱与怕交织的爱恋情愁与悲苦清欢。

更诗意地惧怕,更冷静地爱恋?

山东省实验中学东校区 徐涵茜

“像他乡的村庄风雨初过,我来到时只剩一片月光。”——冯至《十四行集》

接到她短信的那天,我正在吃火锅。眼前的铜锅被炭烤得焦黑,我把烟囱上的粉丝一根一根残忍地剥下,丢在锅里,受汤持续的、报复性的煎熬。

她问我:“不想按父母的安排出国,我想做喜欢的事情。”

“你会支持我吗?”

我怔怔地盯着她的来信,在如此稀薄的空气里,我仿佛也是锅里的粉丝,在受我所存在的空间持续的、报复性的煎熬。对于这样难解的命题,我实在不敢自称为知道分子了。

无疑,我们作为单薄的个体,必然存在于某个时代之中。于是这个时代的“怕”与“爱”导向着我们每个人的“怕”与“爱”。存在的定义丝毫不敢有程式化的狡黠,模糊的概念定义只好让人无所适从。时代是我们存在的定义域,“怕”与“爱”如天平的两端,左右着选择。

狄更斯在《双城记》中有过这样的叙述:“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这个时代,在历经文明演进数千年后,以凤凰涅槃的姿态毫不吝惜地给予了个体享之似乎无尽的物质财富与精神创造品。在这经过战争与暴疾洗礼的土地上,作为劫后重生的幸运儿,我们爱这风雨初过的时代,感慨上帝让我们登上了诺亚方舟抵达过的乐土。

然而,在这个看似风华正茂的时代,我们仍然收到了萨特“他人即地狱”的论断。语言文字,把个体联结在一起的、最值得信赖的工具,在文明推演中竟开始导致群体的隔离、个体的分崩。我们开始对生活中的瞬间产生毛骨悚然的怀疑,对在诗篇赞歌里提过的自由产生不信任与恐惧。当现代人步入现代主义的怪圈,当我们真正对《等待戈多》的闹剧惶恐不已——“也许明天会来,也许永远不来。”

我们开始面临“一片月光”似的惶惑。空白,无处可逃的虚幻与颓圮的存在。

我们面临着“荒村”困境。表面的屋舍俨然在夜幕降临时转化为深层次的恐惧。在困苦的时代里只需满足“本我”的原始需求,而在“全球变暖”的大洪流下,冰山一角开始消融,对“超我”的质疑,对享乐主义欲望迭加填补空虚的超高要求,在恐惧的支配之下,我们转而对灵性、对生命的存在开始有浓烈的爱意。

“少女躺在那里,穿着新换上的和服,惨白的脸色有两抹嫣红,如同新娘一般美丽。”川端康成在《伊豆的舞女》里有过这样的描写。我愿用这句话阐释时代“怕”与“爱”的辩证关系。爱意之中熔铸着死觉的恐惧,恐惧之中隐匿着超现实的爱与美感。一种并行不悖的存在。

置此种辩证关系于个体的命运之中,我们不难发现一个奇诡的现象——诗人的死亡轮回。这并非是神秘主义的攀升,而是“怕”与“爱”在时代的挤压之下,对感知力强的诗人,一种不可避免的施压。建构在死亡基础上的生命建筑,必然以倒塌的姿态回归生命的原点,并以此稀释无法承担的怕中之爱吗?

不。这并非是人类命运的终极选择。

对灵魂回归的追求,对诗性的渴盼,才是个体存在于时代之中自然而然衍生的理性论断。我们应从信息井喷的夹缝里,寻求更诗意更人性的生存脉络。

“国家不幸诗家幸”,也许这是难以避免的困局,我们在悲叹,这个时代里再难有边城,难容一座精神丰碑,如生存指南一般提供生存的方向。我们也在叹息乡土中国的不再,感叹世风日下,感叹情怀的卑微与诗性的焦灼。或是处处围城,城中人已负累不堪,局外人已头破血流。我们忽略了爱,或是夸大了怕,在这一种存在之间。往往被变形为不共存。个人与时代的协同存在,一如“怕”与“爱”的协同存在,不尽相似,却定义着现代人的存在方式,这是我们必须接纳的存在。

然而不论是时代还是个人,对“怕”的执著挑战与对“爱”的诗意表达早已超越一切理论所能禁锢的藩篱。当个人圆融且独立于时代,当每个人或者时代的怕与爱形成相依共存的正确矛盾观,如托尔斯泰在《战争与和平》中所讲述的,才能接近一种心灵的本质。

我想起那天我们幼稚的交谈,隐匿在时代的怕与爱中少年人的惧怕与欢喜。我劝她去试一试,去带着冷静又热切的心肠。我不记得结局如何,只记得空气闷热像汤锅,我眯着眼睛,还在胡思乱想——

更诗意地惧怕,更冷静地爱恋?

或是共存。

爱到深处便是无

四川省成都市树德中学光华校区 康映楠

当我被鳄鱼拆吞入腹的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了母亲死去的原因——对我的爱。

看着我心爱的孩子死里逃生,顿时也觉得生死没什么可怕的。

不用猜了,我是一头角马,正在进行着大迁徙。哦,尽管我已经失败了。非洲的草原可真是危机四伏:神出鬼没的狮群,潜水守株待兔的鳄鱼。不得不说,能够活下来的都是上帝的宠儿。

非洲真热,这是发自肺腑的感受。记得我出生那一天,是脸着的地,糊了一脸的热泥巴,烫得我一下子立起来。这样可能有些奇怪,但妈妈对我仍是一脸宠溺。

妈妈超级胆小,这是我得出的结论。她每天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老躲在角马群里,顺带也捎上我,不过她倒是将我保护得很好。可能是遗传到我爸,我没见过他,但他一定相当固执,我随他了,走一条道就不会换方向,为这我妈可头疼了。

妈妈去世那天,地上仍翻着热浪,几乎没什么绿草,全枯了。天空泛着神秘又美丽却令角马厌烦的蓝,因为没有一丝云朵挡太阳。不过,前面是令我心驰神往的河。

来到河边,我看到一块奇形怪状的枯木。可能是,不,那一定是枯木,我心念着。

“妈,你看那块木头真丑。”

妈妈缩了缩脖子,仔细端详,霎时,我妈的脸黑了,青了,惨白。而这时,我正想上前一踩究竟。

“站住!别动,那是鳄鱼!”

“不”,我转向她,“那就是木头,枯黄泥巴色的木头!”

“听话,快回来,那······那真是鳄鱼。”妈妈又缩一步。

“你胆子真小,不就是块木头。”我正欲上前。

“哒”的一声,妈妈一脚踏上那块“枯木”。

“这真是鳄鱼。”她的声音颤抖着,可脚下的“木头”却纹丝不动,静得好似一块卡在泥石中带着死亡气息的枯槁的木头,只是这块木头既无青苔又无年轮。

她怕极了,从颤抖的双腿和声嘶力竭的警告可以看出她的畏惧。不过为了求证,她又踩了几下。

“看吧,我就说那是块木······”我的声音断在哗啦水声中。

那一瞬,我见证了死亡,那镰刀伸向了母亲,而我却是推波助澜的······凶手?

那天,非洲的草原下了一场罕见的暴雨,风声,雨声织着的雨珠似网一样囚住我,我开始怕了。以往的无知在这雨幕下消失殆尽,我随大部队在雨中奔驰,只是这一次,我找不到方向。我倒怀念起那令人生厌的蓝了。

每次回忆到这里,我都会泪下,生存的本能促使我奔向了背离母亲的那一方,从此天马两隔。

“嘿,你听说了吗?那头胆子很小的老角马被鳄鱼吞了。真是太出人意料了。”

“没错,每次逃跑都是她带着小角马先逃,连喝水都只敢喝水洼中的。不过鳄鱼也太可怕了,那老角马也真可怜,她被吃了我们就安全了,她可真愚昧。”

“那不是她孩子吗?真可怜。”

我低着头,心中满是疑惑,明明她那么胆小,死的本该是我,而母亲却为何做出送羊入虎口之举呢?怀着疑惑,我跟上了逐渐远去的角马群。

死去的角马总会被新的生命所替代,而我也迎来了第一个孩子。可能是因为从未和父亲见过面的缘故,骨子里那仅有的固执被生活消磨得所剩无几,而剩下的仅有对自然的敬畏和对天敌那刻骨铭心的恐惧。

“看,那还真是老胆小鬼生出来的小胆小鬼啊。”

“就是,瞧那怂样。”两头角马在一旁无聊地评价着。

可笑的是,我的孩子和以前的我一样犟,我终于也体验到我母亲的担忧与头疼。难道这终究是天意?

似是久旱逢甘霖一般,小角马欢快地奔向那条河,那条成为我梦魇的河。

“妈妈,你看木头,踩上去一定很好玩!”

我没有回答,但我知道,我的脸黑了,青了,惨白。

“别动,那不是木头,是鳄鱼!”

“不嘛,我就要上去踩。那就是木头,让我去玩!”

“那妈妈上去替你踩,看那究竟是不是木头。”

我心里忐忑着,我死都忘不了那鳄鱼的伪装,,明知也许下一秒我就见不到我的宝贝了。

“你看,就是一块普通的木······”小角马继续说着。

我没听见我宝贝的声音了,只见一张血盆大口,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我的妈妈没有逃了,因为爱到了深处便只剩下了无畏。

最后一眼便看到宝贝死里逃生,虽然狼狈,却也是上帝的宠儿,他活了下来。

还有一丝残念存留于这世间,我便回想起那个傍晚:

夕阳西下,两头一大一小的角马在大草原上漫步。

“妈妈,为什么别的角马都说你胆小,什么都怕,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妈妈深爱着你,才会感到害怕。”我答道。

留?守?

山东省临朐第一中学 张艺凡

因爱而留,为怕而守。可惜大部分的我们,留不下,也守不住。——题记

不知多少次了,石头踢着石子,从东山下来回家,一路踢起的尘土,染黄了他显短的裤脚,染黄了他眼角窝里的泪水,染黄了夕阳,也染黄了夕阳下少年落寞的背影。

白白的、长长的炊烟早已升起,但就这么一炷,在空旷的村庄中略显孤单。爷爷忙里忙外的身影依旧单薄,却添了几分滞缓,就像那飘远的炊烟,偶尔不知何去何从。

“爷爷,”石头倚在褪漆的门框上,“不是等我回来再生火吗,你怎么又······”

“这孩子,咳,爷爷我眼是瞎了,这心可亮着呢,不然你爹娘能放心把你留在我这儿?快吃吧,吃完跟我上趟东山。”

东山!石头心咯噔一下。

五年前,石头的爹娘天不亮就翻过东山赶车进了城,留下睡梦中的石头和两眼昏花的老爹,和这一天天安静下来的村庄。爷爷一直记着,记着儿子临走给自己磕的三个响头,记着那时东山上遍野的绿树。

爷爷爱东山,石头知道,因为爷爷说过当年就是在东山上一颗古槐树下,他和奶奶定下了终身。奶奶去世后,爷爷一个人把她葬在了槐树下,以后便常上东山,抚摸着槐树干,仿佛与奶奶窃窃私语。奶奶的音容笑貌,仿佛都刻在了树上,刻在了爷爷心里。

爹娘爱石头,石头知道,因为爷爷说过爹娘就是因为爱石头,怕石头一辈子吃苦,才留下石头外出打工的。石头开始不懂,他觉得爹娘如果爱他,应该怕他孤单,怕他难过得哭,应该不会留下他。可慢慢地,村里更多爹娘出去了,石头渐渐觉得,也许爹娘真的因为爱他才走的吧。

石头也爱东山,但石头的爱和爷爷的爱不一样。他爱东山,因为那是爹娘走的地方,是村庄与外界唯一的通路,所以也一定是爹娘再次回来的地方,所以石头每天傍晚都会上东山眺望,虽然从未等到过。

可现在石头不想带爷爷上东山!爷爷哪里会知道,在他因眼盲而不出家门的日子里,东山已不是东山。推土机咆哮着驶入,电锯嘶吼着啃噬,曾经苍翠的古树一棵接一棵壮烈地倒下,去完成他们作为栋梁的“崇高使命”!正因为这样,石头回家的路才漫起了黄色尘土,像是树的骨灰,像是大漠的狼烟。

好在爷爷奶奶的古槐因为过于衰老脆弱而幸免于难,可石头怕爷爷会承受不住······

“石头,愣着做啥,你头里走啊。”爷爷像是又生了双眼睛,明亮得石头心里发慌。

苍老而倦怠的晚风拂动月光,也拂动爷孙俩的影子,石头纠结不已。“坐坐吧。”爷爷突然说,石头心一沉。

握起一把黄土,爷爷笑得有些悲凉。

“石头,爷爷眼瞎,可心不瞎,这树没了,就像我心头肉没了,我咋能不知道呢。”

“石头,爷爷爱这些树,是想让你们以后看着树就想起我和你奶奶,人命短,树命长啊。”

“石头,爷爷留在村子里,就是想守住这些树,守住这个家,让你们回来有个去处。可有些东西,留不下,也守不住啊。”

“石头,和你爹说,不用把我埋在树下了,还是烧成灰撒到河里吧,人能杀树,杀不了河啊。”

“石头,别怪你爹娘,他们怕啊,还不是因为爱你吗。”

“石头,去城里找你爹娘吧,啊,有些东西守不住就别守了,守不住也别怕,是你的终究是你的,爱你的终究不会离开你······”

石头摸着爷爷渐冷的手,苍白的月光在爷爷满是皱纹的脸上写出了一丝安详。

因为爱,所以怕,所以留,所以守。

因为爱,不用怕,不用留,不用守。

有多爱,便有多怕

山东省青岛第五十八中学 蒋晓钰

乱世沉浮,怕即所爱。

嘿,红旗在上面。

哼,上面那是魔鬼,是个吸血的魔鬼。

没看见那在滴着鲜血吗?

这是一个时代真实的故事,不,是千千万万个。

当枪口对准胸膛,那也是爱生根的地方。有多怕,便有多爱。

你带我回家

坐标北纬40°,东经123°,柳条湖。

灰尘已然蒙蔽了阳光,麦田已倒向战车经过的方向,天上的风吹不散云的伤疤。一段段铁轨被炸得稀碎,像是被蓦然抽去了骨架的躯壳,凌空而过,抛出一道锦绣的弧线,紧接着轰然坠地,摔开万道金光。无限的悲凉在这里疯狂地滋长。呵,废墟。

镜头首先对准的是年轻的妈妈,粗布红衣,挽着蓝碎花的包袱,怀抱着襁褓中嗷嗷待哺的我。

我挣扎出黑乎乎的小手,紧紧捏着的,是一张缺了角的照片。照片上的男人身着合体的军装,眉宇之间透着藏不住的英气,曾经也定是个鲜衣怒马的少年。他嘴角漾着笑,笑得洒脱而又宠溺。

襁褓中咿咿呀呀的我竟与他的眉眼有几分相似。

没错,照片上的男人叫孟刚,是我的爸爸,是怀抱我的年轻女人的丈夫。

可奈何造化弄人,照片中的男人氤氲着的笑意没了,我们最最深爱的男人,没了。

就在那枪弹无眼的最前线,一颗高速掠过的子弹击穿了他的胸膛,淋漓的鲜血汨汨,晕红了空气,他就那样缓缓地向后倒下,从此作别了三十而立的年纪,与妻儿阴阳两隔。

妈妈的眼中盈满了恐惧,她的目光不由得落在我早已噙满泪水的眸子上:妈妈,你带我回家!

战争啊战争,你为何听不到我害怕的啼哭,那一脸铁色的,依旧是你无边的冷酷。

战火弄脏,她的泪光,谁在风中,吵着吃糖······

你待我回家

坐标北纬42°,东经128°,中朝边界。

穿透光阴,襁褓中咿呀不止的我已然长大,灰绿的军装笔挺,深邃的眼窝折射出刚毅与坚定,与我的爸爸当年一般英气逼人。

我继了爸爸的名字孟刚,我知道妈妈在这其中的寄予。

“孟刚团长,前方战事加急,长津水库一带已被全部攻陷,请求增援!——第三野战军第九兵团。”一封电报不期而至。

去你的老天爷,净有这捉弄人的把戏!新婚不过数月,我又何尝不怕再也无法贪念新婚妻子樱子唇齿间难捱的温柔,可我老孟家啥时候出过孬种!当下,我是祖国的战士,我要倾我所爱去守护的,是脚下这片生我养我的热土!我还是选择了最前方,天大地大,国家最大!

此刻正挽着我手臂的樱子又怎能不怕我一去不返,可这收割人命的游戏总要有人来告停,那为什么不能是她的丈夫,她深深爱着的刚子呢?

“刚子,磨叽啥呢,要开船了······”

我终是和樱子吻别了,绵绵荡在她耳畔的,只剩一滴轻柔:媳妇,你待我回家!我转身登上了那艘闪着银辉的大船,大船呜呜地叫着,像是准备刺破碧波的冲锋号,又像是樱子害怕的最后一声哽咽。

你代我回家

黎明已张开他狰狞的眼睛,欲望填满了脆弱的躯壳,人,已沦为绞肉的机器,只知将那冰冷的子弹,机械地送入枪膛。坦克碾过残缺的尸体,喷射着仇恨的火柱,挥舞着粗壮的胳膊,收割最后的麦苗。最前线,嗅得到死亡。

“弟兄们,俺爹当年死在日本人的手里,今天咱要是不拼命,美国佬照样崩了你!冲啊!”

我义无反顾地扛起枪,疯狂地输出着注满仇恨的子弹,鲜血洗刷着钢枪,滚滚的浓烟笼罩着腥臭的血气,一个个孽种的头颅应声坠地。

我死死地盯着黑洞般的枪口,我不怕吗?老子怕!老子也怕,怕心爱的女人流干了眼泪守了寡,怕我的骨肉还未出世就没了爹!可我深爱的祖国不允许我怕,无眼的子弹也不包容我怕。那就杀,杀他个片甲不留!

“嗖”,又一颗子弹刺破空气,可这一次刺穿的,竟是我的胸膛。借着最后一口气,我扯了扯身边战友的衣角,用沾满鲜血的手指在泥土上留下一道鲜红:兄弟,你代我回家!

亲爱的樱子,这辈子我是欠下你的了,下辈子,我还!

我缓缓地向后倒下,散落一地的,是几枚把玩的弹壳,还有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

那弹坑旁的鲜花,你在为谁哭泣?

你带我回家,你待我回家,你代我回家······怕,怕妻子的眼泪,怕儿女的啼哭,更怕祖国蒙羞。爱的对象也是同样。天大地大,国家最大。有多爱,便有多怕。

谨以此文献给千千万万个狼牙棒下救中国的“孟刚”英雄,愿你们不再害怕,放心去爱。致敬!——后记

记不住,忘不掉

山东省广饶县第一中学 徐江颖

一夜的雪,下白了,也下静了整个村庄。村北角老铁的院门还没等天大亮就早早地开了。不和其他的北方庄稼人一样,一到冬天就窝在家里,美滋滋地数着年秋卖了粮的钞票,享受着一年少有的“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时光。老铁有他自己的“要事”要干。

吱呀,吱呀······生了锈的三轮又被老铁重新启用,冰天雪地里,只有冻僵的手和脸和这难听的摩擦声伴着老铁,可他,却觉得很幸福。

终于,车辙印终于停在了院口,老铁艰难地抬起他干瘦且只裹了一层破棉裤的右腿,活动了一会儿,才小心地攀着三轮车把下了车。刚要转身进屋,却又一下子挺了个激灵又转身回了车后,他点了一下头,“又忘事了”,这才抱起三轮车里的干草料往屋里走。他满意地看了眼兔窝上排满的起了霜的红柿子。“喜庆!就等我的柔柔来喽!”

柔柔是老铁的孙女,八岁,老铁的老伴走得早,他只有一个闺女嫁到了城里,和女婿在造纸厂成了双职工,两个人工作都很忙,就把小孩给老铁带了两年。一来孩子小,有个人照顾,二来老铁也有人可以说说话。现在,孙女柔柔已经在城里念小学了。而老铁,唯一的事情就是养好孙女心爱的兔子,准备好柔柔爱吃的柿子,等孙女来看他。

可是,老铁忽然闪电般定在了兔窝前,慢慢弯下腰,抬头,两只小兔崽冻死在了窝角!它们还没长毛,昨天母兔刚产了它们,可老铁只顾着给母兔找饲料,却忘了给刚出生的小兔放上棉花保暖。他手中的干草就如同现在他的心,一下子,落到了雪里······

老铁也不知道他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忘事和迟钝的。天亮了,柔柔抑制不住昨天从电话里得知有了小兔的欢喜,下了车,早爸爸妈妈一步,蹦蹦跳跳地进了姥爷的小院。

“姥爷!”清脆可人一声稚嫩的声音打破了这个院子的悲伤。“小兔呢?”老铁没有同往常那样应声,却只是塞给了柔柔一个柿子。可柔柔现在哪关心柿子!她自己迈到兔窝前蹲下,脸上灿烂如太阳的笑瞬间消失,随后,就是哭声。

柔柔的心痛,老铁的心,何尝不痛。

柔柔连午饭都没吃就拉着爸妈回城里去了。

从那以后,柔柔回来的次数少了,回来,也不再和小时候那样在姥爷身上黏着玩儿了。来,放下东西,自己在一边。几年后,她长得亭亭玉立,身上穿着的都是洁白的印着小花的干净衣裳。她不愿进姥爷烟气满屋的房间,更不愿意去多看一眼他又潮湿又脏的床和衣服。

可老铁之前也不是这样的呀,一家人谁也不知道,老铁已经开始老年痴呆。老铁自己心里清楚,他身体出了问题,但他从不和家人说。他只想,多看两眼柔柔,记住她笑的样子,可问题是,这个轮廓竟然也无情地一点点被时间偷走······他真的害怕,有一天,他忘记柔柔,认不出她。

老铁反复在他清醒的时候让邻居提醒他摘柿子,喂兔子,可不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多,他开始不说话,呆在院子里。

终于,邻居觉出了他的异常,家人把他送到村口养老院,可谁又知道,他经常半夜偷偷地溜回家,干什么?他又能记得什么?他当然什么都忘了,连人名连柔柔是谁他都不记得了,但奇迹地,他居然是回来看柿子,喂兔子!

柔柔也被爸妈硬拉来看他,但她也只是在房的一角玩手机,而老铁,就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姑娘,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总盯着那小黑盒看却一眼也不看自己。

一天,老铁死了的消息传来。

老铁只是痴呆,为什么会死?人们发现他时,他躺在柿树下,一动不动,安静地,就像是睡着了。

老铁是摔死的,他晚上来看柿子,秋冬之交,终于等到柿子熟,打柿子的杯子他哪还会用,就在凛冽的寒风中,老铁居然爬上柿树,他哪还有十几年前还足够强健的身体,一把老骨头,没多高,脚一滑,折了脖子。

柔柔和爸妈来收拾遗物,养老院他的枕头下,发现的居然是一张纸上密密麻麻写满柔柔名字和一个个干瘪了发了霉但还舍不得吃的柿子······

老铁的邻居说:“他生前总是怕忘了摘柿子,喂兔子。每天每天念叨这几句话,念叨柔柔,他不知道柔柔是谁,但他不敢忘记柔柔啊!”

柔柔没有哭着送走火化的姥爷,可现在,泪溢满眼眶。

春天,一窝小兔出生了。

情之所终,正在我辈

东北师范大学附属中学 杨雅淇

沉默是一口井,里面可能藏满了珠宝,也可能什么都没有。不,还是有的,有满满的一汪感情,茭荷映水似的皎洁斑驳,随着心跳,永生永世。

一切感情都拙于言辞。

圣人忘情,最下不及情。情之所终,正在我辈。

(一)

一打少年听雨,红烛昏沉。

雨下得绵长又津道,天仿佛蛋清一般清透。她盘腿坐在蒲团上,发冷似地缩着。

“刷”,师傅一剪子下去,她心里猛地抽动了一下,继而雨一样透明的泪水夺眶而出,又冷又咸,生生灌进她嘴里。开始是啜泣,而后流成了电闪雷鸣的一场瓢泼。师傅把满地青丝像落叶一般扫拢,拍着她抖动的肩。

“忘情则不泣,不忘情则泣。”她分明听见一声叹息,师傅的话,总是坚定而不决绝。

她是个弃婴,是师父下山挑水时候捡来的。师傅打开襁褓左看右看,也找不出这孩子有什么毛病。寺里穷得紧,村下建了大庙,大庙里供得香都溢出来,流消到山顶上,像是对那座小破庙的炫耀。留下她,便是自己缩食节衣,作个伴也是好的。她就这样被师傅挑上了山。

那是个山寺桃花始盛开的四月,师傅给她取名“嫩生”。

她不停地生长着,粗布衫改了又小,小了又改,缝洗缝补都是师傅一人做。师傅要她下山到村里买件像样的袍子,她不肯,她怕,怕走出寺门,怕离开师傅一步。她对青灯古佛的爱,对师傅的爱已成了习惯,松开手便怕,怕过松间闪电。师傅酌了两蛊酒,醉醺醺地望着寺门说:“这有什么怕的?世间啊,唯“情”一字值得你一怕!”

师傅颓然卧着。那是她第一次听到这个字。第二次,便是在削发的时候。一种奇妙的恐惧奔涌上来。怕什么呢?怕长大,怕离伤,怕孤独。怕情。她想着。

(二)

二打豆蔻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

淫雨流成了暴潮,河水翻涌着上涨,渡船被打成一根漂泊的野草。他来了,湿淋淋的,像带着雾气。

他是一只猫,通体黑亮黑亮的,却骨瘦如柴,皮死死贴在骨架上,眼睛显得越发大,骨碌碌转着,向外凸起。不是野猫,也不是家猫,她想着。她向来对外物有种不可名状的抵触,对他不一样,好像一见就被吸引进去。她冲出去抱起他,哀着师傅留他下来。师傅眉头一锁,没言语,又闭上眼睛念起佛经。嫩生知道,他这是同意了。

她整天和他牵扯在一块。她打柴,他就在一旁守着,或是扑通一声跳入河里捞几尾鱼上来。他极通灵性,旁人的话都听得懂,又好像能猜人心思,能看透功德箱里少得可怜的币子也是一种不虔的贪欲,他像个男孩,她想,她极爱他,又好像同爱师傅,爱古寺不同。这是一种极沉默又极隐密的爱,不可遏止,无法冲淡。

她在寺里更衣,他跑进来,又转头躲过去,她终日苍白的颊忽然红起来,灼烧得心脏也热得跳脚。

恐惧好像被年岁稀释,心里升起一轮不可名状的火。她日夜同猫讲话,孤独得疯疯癫癫。“我常常在想外面的样子:有桃村,一定是一片一片地开花。有孩子们嘻闹摘果,有吆喝着买卖的商人,有忙忙碌碌的男人和女人,他们每一个人的样子都如此不同,每一天的日子也如此不同。笑着,也哭泣。哭过了就和世界重归于好。”

“而你,你是从那里抽身的,我却永不曾离开古刹。我要打开寺门,要天空和光亮。那么一个人可以爱着过去。又爱远方吗?”

远方是一种诱惑,不是诱惑于美丽,而是诱惑于传说。

他跑了。悄无声息,又一触即痛。

(三)

三打白头听雨,在僧庐下。

师傅走了。他没有别的要交代,只是牵连出一个人的名字,又牵出一串故事来。师傅爱过一个姑娘。只一个,唯一一个,名叫嫩生。他从未对嫩生剖白自己盈满了爱的心,因为慬而不言。嫩生嫁了,嫁给村里富得流油的胡家。成亲前那夜,师傅分明看见她路过窗前。他奔出去,只拾到一副素净绣花的白手帕。

后来师傅上了山,后来就没有了后来。那是她第三次听到这个名字,她不知道师父是在劝她受戒还是勇于情愫。

四月是最残忍的季节。荒野上开着丁香,把回忆与欲望掺杂在一起,又让春雨催促着它们的根芽。

他回来了。湿淋淋的,像带着雾气。不是猫,是个棱角分明的黝黑的少年。他在大殿前停下,把笔直的目光射向她的眼眸中,轻吟道:“与君初相见,犹似故人归。”

(尾声)

她怔住了。所有的怕,对情的怕,所有的爱,对情的爱,一齐任由着涌上来。

远方的传说的诱惑还在,她已不怕那站不稳的自由和爱了。她明白师父的心诀。

“不要等,不要在以后讲这个故事。”

圣人忘情,人非圣人。情终即成错过。

情之所钟,正在我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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