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闲中过

♣ 耿艳菊 往年最喜欢看日历，一本台历摆在桌上，闲下来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就会看看。往前翻翻，往后翻翻，光阴哗哗地在指尖流淌着，总是让人唏嘘感慨岁月匆匆。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看古人的诗文，感慨岁月匆匆的最不稀奇。人们对光阴都有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复杂感情。这个世界上，大概最能引起人普遍共鸣的就是时光了。最公平的是时光，最温柔又最无情的也是时光。 读到明代杨继盛写的《观新历》诗，古人也和我们一样，闲暇之余也喜欢翻翻日子。他写到：凤历初看小雪时，百年甲子只须臾。回头往事浑如梦，识破尘寰半局棋。 很多美好的时光，回过头去看，也只是须臾般短暂。大半生也不过是须臾光景，倏忽而过。往事如梦如烟，快乐的、伤心的、痛苦的、酸涩的，五味杂陈的生活，过去后回味，仿佛如飘在湛蓝天空上的一朵柔软的云，轻轻的、淡淡的。花开花落，云卷云舒，对待人生和世界的心情，在这回味里也便释然了，看淡了，不计较了。 一年又一年，我们就这样在岁月里成长着，成长为一棵淡定清净的老树，立于人世，枝繁叶茂，不惧风雨。 今年没有台历，桌上的是去年的了。有时候也会习惯性地拿起来翻看，正看着日子，默默地在心里安排着工作和生活，突然看到了角上写着去年的年份，不禁暗自笑自己。也曾拿这晕乎的事当笑话讲给朋友听，大家嬉笑之余，其实心下不免有些黯然的。岁月催人老，日子忙忙叨叨，千头万绪，时光如流水，我们的青春年华就这样溜走了。 给妈妈打电话，她说小雪了，最近会很忙。家里很少买日历，但妈妈心里自有一本无形的日历，她记得清清楚楚，她的日子都是传统的农历，按照二十四节气一步步稳妥地虔诚地做一个农人，打理田地，过朴实的农家生活。 时光荏苒，小雪又至。人间的光景和节气配合得太恰好了。我这边刚起了一场风，下了一天雨，小区里的银杏树似乎一下子就枯寂冷清了，原来华丽的一树金黄的银杏叶纷纷凋落。常散步的那条胡同，也是落了一地黄叶。 古书上说，雨下而为寒气所薄，故凝而为雪。小者未盛之辞。又说，小雪气寒而将雪矣，地寒未甚而雪未大也。小雪是天气寒冷的开端，天气一天冷似一天。不管是从节气还是人间的光景，都是真正进入到冬天了。 小雪到来，妈妈最近忙着储存冬天的食物，萝卜、白菜、红薯、粉条，这些能放的蔬菜是农家人寒冬里的主要食材。我们那离镇上不远，镇上如今开着好几家超市，冬天也有各种各样的蔬菜，平日里去买菜很是方便。不过，父母辈的人依旧保持着过去的习惯，在天寒地冻之前，总要在家里囤些粮食蔬菜才安心过冬。 为了安心过冬，我也在准备，我准备的是一直想静下来读的书。冬天虽然天短，但感觉上是时间最充裕的。外面冰天雪地，寒风呼呼，根本不愿出门，只想待在家里。古人在冬天喜欢和两三知己围炉饮酒喝茶，我喜欢倚在窗边的暖气前看书，在别人的故事或精妙的思想里悠然乐哉。时而发发呆，看看窗外的风景，听听冷风奏出的乐章。 冬季的严寒是四季里最让人讨厌的，可是从另一个角度看，冬季也是人从繁忙的生活中清闲下来，放慢匆匆的脚步，拥有闲情逸致的一段美好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