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画名家：蒲华绘画的笔墨分析 / 开普饭

在海上画坛，蒲华以其笔意奔放、风韵清隽而闻名。他的山水豪迈雄健，雍容大度。他的花鸟清丽鲜活，生机蓬勃。他的竹石爽直快捷，淋漓酣畅。因其性格豪放，作画随意，且有求必应，所以作品数量众多，散落各地。透过他流传下来的作品我们可以发现一个自然不造作，真自我、真性情的蒲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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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鸟：清丽生动

就数量来看，蒲华的作品中花鸟画是占最大比重的。当世有学者称他为中国20世纪百年花鸟画的开端者，实不为过。应该说蒲华对清末民初花鸟画发展所作的贡献及对后世的影响都是很大的。

蒲华天竺水仙图

1436.3x77.1cm

上海博物馆藏

蒲华的花鸟画更确切的来说应该是花卉画，翎毛很少见，他自己也曾直言：“吾不喜翎毛”。若画禽鸟往往是由别的画家来补绘，像《游禽图》这样自己完成的花鸟作品实属凤毛麟角。

在描绘的对象中最为多见的是“花中君子”的梅、兰、竹、菊、荷，间作牡丹、水仙、天竹、月季、松、桃、葫芦甚至白菜、南瓜、大蒜之属。取材广泛，且驾驭能力很强，主要运用水墨写意和设色没骨手法。施色上主要借鉴的是恽南田、蒋南沙的淡彩没骨写意，这在《牡丹图》中显见。

蒲华牡丹图 1894年作

142.8×38.8cm

中国美术馆藏

画兰其曰学徐渭，但实际上还是学扬州八怪比较多。菊花则沿袭周之冕“勾花点叶”的技法，而运用工笔画法双钩设色的水仙又体现了其工细的一面。可见蒲华花卉师承各家，无论是水墨还是稍加设色，任性而为的用笔和对色彩的自如掌控使他的花卉孕有很强的生命力，又很贴近市民的生活。在继承文人写意花卉注重追求风雅情怀的同时，蒲华笔下的写意花卉也积极地向民间趣味靠近，题材和寓意都偏向世俗化，这也是海上画派的特色之一。

竹石：大璞不琢

其竹石画更是独树一帜。竹，作为“四君子”中的一员，千百年来一直是花鸟画，尤其是文人水墨画家争相描绘的对象。明末以来，竹谱更是普及，自清初石涛到扬州画派金农、郑燮在竹画上可谓各辟蹊径，同时也为后人树立起了难以逾越的高峰。在清末竹画领域能睥睨当世的非蒲华莫属。

蒲华竹石图

253.5x126cm

杭州博物馆藏

竹和石是蒲华的两大喜画之物。竹与石既可单独成幅，也可相映成趣，世人皆知其竹画有名，孰不知其笔下的奇石也怪绝可爱。中国历代爱石之人如天上繁星，不胜枚举，“米癫拜石”和“苏轼供石”都是千古佳话。不知是艺术追求上的隔世契合，还是托古好名的作祟，在题画中蒲华毫不掩饰对米、苏二家的崇敬。作为一个文人画家，蒲华对石亦是情有独衷。从他存世的大量竹石图中我们看到较多的是普通的山石，在画面中多作陪衬之物。此类补景之石，常见的以柱石为多，头呈尖圆形，少见方折的棱角。淡墨扫出轮廓后点苔，显得柔和而又洒脱。

山水：大气雄浑

蒲华的山水作品存世的也不在少数。从题材上看，以山居、读书等传统内容为主。蒲华的山水继承了文人画的格调，但又不失野趣。构思、布局新颖，而且下笔大胆，笔力雄健奔放，如天马行空。人物虽然都在偏隅之所，渺小而静穆，但都是点睛之笔。画中小人或泛舟放歌，或远眺悠思，或幽居清谈，或闲步山中，逍遥置身世外。且多为文士形象，遵循着“远人无目”的透视原则，虽简明扼要，但对山水整体来说增添的是一份高古的韵味。

蒲华山晴水明图

144x77.5cm

江苏省美术馆藏

从布局上看，他的山水大幅的多取平远、深远法布景，往往使观者有举目远眺的广阔视野，大气而雄浑。小品则多取饱满之式，山树等重要景物密集于左或右，着力刻画，另一侧则以简单的小人物或淡墨平扫的湖水作点缀。虚实对比使画面疏密有致，通透而有节奏感，赏心悦目。

蒲华西湖小隐

引首32×81cm；画34×250.5cm；跋34×290cm

816.5万元中国嘉德2016年春拍

从清末海上画坛山水画的整体情况来看，因袭模仿，受传统山水画，尤其是四王山水陈式的束缚较深，难见有特色的山水作品。蒲华的山水虽然也是从四王入手，但因为其天性豪放，随意性较强，所以他的山水没有死守形式的板气，虽然还算不上跳出前人的窠臼，但其山水画粗犷豪迈的面貌和自然生动的气韵，在清末守旧的山水画坛还是比较有生机的。

现代山水画大师黄宾虹对蒲华的山水有过较高的评价，在致函女弟子顾飞时就全面概括了蒲华的山水特色：“蒲华不仅墨竹绝妙，其山水也十分精湛。他用画花卉的笔法画山水，山石树木以长线条出之，皴擦寥寥几笔，点苔浓浓淡淡、粗粗细细、大大小小，使整个画面全局贯通，富有节奏感又气韵生动。”

蒲华蓬莱琼阁

178×81cm

448.5万元上海离原2014年秋拍

不管是山水还是花卉、竹石,都是以意笔的渲泻为主，粗率奔放，简洁而直接,这也反映出蒲华是个性情的画家，是个任意而为的艺术创造者。虽然其已被列入“海派四杰”之一，艺术成就也逐渐被世人所肯定，但现在大家提及他往往还是唤之“蒲邋遢”，其画也与其生活习惯、家世背景联系在一起，脱不了“邋遢”、“清气不足”的印象。在这些作品面前，也许我们可以抛却以上成见，品位一下宣纸上存留下来的真正的笔墨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