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一方良砚 / 开普饭

欧阳修《试笔·学书为乐》中有云：“苏子美尝言：明窗净几，笔砚纸墨皆极精良，亦自是人生一乐。”

明代陈继儒《妮古录》云：“文人之有砚，犹美人之有镜也，一生之中最相亲傍。”

“笔砚精良，人生一乐。” 何为精良之砚呢？

北宋苏轼对良砚理解为：“砚之美，止于滑而发墨，其他皆余事也。”又云：“涩不留笔，滑不拒墨”属上品。

米芾有云：“器以用为功......，石理发墨为上，色次之。形制工拙，又其次。文藻縁饰，虽天然，失砚之用。”

可见，古人精良砚的标准为磨感稳，下发墨好的砚才是优良之砚，而所谓砚石的石品等要素，却是次要的。

关于发墨，明中早期马愈《马氏日抄·方城石》有云：“何以谓之发墨？曰：磨墨不滑，停墨良久，墨汁发光，如油如漆，明亮照人。”

晚明董其昌《筠轩清秘录》又有云：“发墨谓磨墨不滑，停墨至久，墨汁发光，如油如漆，明亮照人。”

发墨，直观的理解为研墨到如熬盘搨蜡的状态（见下图），而非仅仅快速变黑的流质状态，这是关键点。

朱彝尊著有《说砚》一卷，其释“发墨”谓：“试以墨，如熬釜涂蜡然，斯为发墨。” 上图可谓为此图解。竹垞朱彝尊对墨、砚颇有研究。

如何去寻访一方下发好的精良之砚呢？

一、宋、明时期的古歙砚，是不错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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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明时期的砚，视觉上一切从简，纯真质朴。砚型及纹饰崇尚简洁少纹饰，端庄秀雅，节奏灵动，气韵淳厚。一般来说，歙砚石质紧密，相对没那么容易被风化。因此，大多宋、明时期遗留下来的老歙砚，经过简单处理之后，仍能担当研墨大任。宋代歙砚石质上佳，比如罗纹、水波纹、金星罗纹、青鱼子纹大多下发墨俱佳，非常好用，易清洗。古歙砚中的眉纹，因其纹路形态优美动人，为当今藏家所追捧。

二、明至清早期的部分端、歙砚。

元、明书籍中，鲜见歙砚各老坑口有大规模采石行为的记载，可见这个阶段的砚石除少量为前朝遗留下来的歙石，绝大多数是老坑口之外的杂坑或与歙石相似的其他砚石。正因为有大量非老坑口歙砚及类歙石都被称为歙砚，因此明中后期及清代的歙砚，其研墨、下发墨能力有所下降，与清代端砚上三坑（老坑、麻子、坑仔）相比有较大的差距。故选择这一时期的老歙砚要格外慎重，特别那些表面有风化或者包浆的老砚，更要仔细辨认才是。

这一时期，而端砚的诸坑口则有不俗表现，包括老宋坑。

三、清代文人砚

砚，古时文人最亲近，为日常必备之物。雅士无砚，似美人无镜，“良砚为砺友，宝镜为明友。”正因砚是文人日常必备之物，所以凡形制雅致，文人所用之端砚，多为佳石所制。

清代的端砚，以上三坑为上佳。上三坑（老坑、麻子、坑仔）不但下发墨优良，石品也变得丰富绚丽，可用可赏。上三坑各有侧重，老坑下发墨俱佳（无论冬夏），清中期出现的麻子水坑研墨以细腻见长，坑仔下发墨也是相当不错。

四、新砚中的歙老坑（眉子坑、金星坑、罗纹坑、水眩坑），端砚里的上三坑（老坑、麻子坑、坑仔）。

除了歙砚四老坑，端砚上三坑之外，一些新坑口端砚，也出产不少佳石，如沙埔里的鸡心坑等，值得寻觅。

寻一方佳砚，定义好与坏，标准会有多种，有人会以石品、纹饰为标准，有人会以下发墨能力为标准。一鉴斋收砚的一贯原则就是以下发黑能力为先，也就是研墨能力，亦即实用性。当然，以研墨好坏为目的去寻一方佳砚，还要根据具体需求来选择。例如，书写大字时，可以选下墨能力强的，对墨韵要求不高的砚；书写小楷时，则要注重砚的发墨能力；工笔画或者对淡墨效果要求较高的，则要看重砚研墨的细腻程度。另外，也要根据自己的经济承受能力，选择合理价格区间的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