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而漫长的轨道 永远无法抵达的列车|无理哼哼·早茶夜读775

775 | 读城记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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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而漫长的轨道 永远无法抵达的列车

文/ 无理哼哼
26岁,行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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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我是无理哼哼,本月主题书是《首都计划》,关涉的是南京这一城市。提起南京,我的人生与此还颇有一点渊源。我在很小的时候去过南京,印象最深的是,公共卫生间极为干净整洁,连绵的小雨在门前挂上珠帘,还有这里的各种吃食,但其他记忆皆斑驳不清了。前面有读友老师提到南京虽然被历朝历代视作国都佳选,其作为国都的命运似乎总萦绕着一种戚然之美。这种南京印象很值得玩味,在北平失去了国都光环的文化古城时期,对于城市的怀悼,是与之不同的滋味。北平固然有荒原般的孤独凄凉、令文人墨客四顾茫然的苍茫寂寞,在他们的笔下,北平也承载了民族的厚重与清醒,古城北平并不是包容的,而带有某种忧愤。

对于南京的唏嘘与怅惋虽然来看总少不了秦淮河畔的柔情悱恻,如果总以地缘文化一言以蔽之,似乎又太概念化程式化了些。戚然的感受在一定程度上暗合了南京的历史烟云中所包含的急需调和的异质因素与其暧昧不明的混沌感。

南京作为首都自有其得天独厚的历史条件,但就特点而言,在北平、上海等城市之间也并非有绝对的胜券。当时便有将此三座城市进行对比的文章,力陈北平旧势力盘踞、上海门户大开,而就天子守边关的气度与现代化建设的先进而言,南京的“自白”略带羞赧。

二十年代末新都时期的南京,当然有其官方语境中的神圣,观察文学书写中这一时期的南京形象,也不免怀疑南京冠冕背后有其尴尬的处境与模糊的面目,南京的建设处处指向一种温和的远景,绵长却稍显力度不足。袁昌英在《游新都后的感想》中写到,“肩章灿烂的兵将,西服或长衫的先生,旗袍或短装的妇女,都在那里生气勃勃地喜气洋洋地追扑着小巧伶俐、时而逃避、时而在握的快乐神。他们的全副精神都集中在龙井的清香、花雕的芳馥、言语的热烘、野草的青嫩、桃李的芳艳、功名事业的陶醉。”其对南京的赞美有着满腔热情,撷取的细节又都是都市中不太引人震撼的普遍面貌。唯有金陵大学中西并举的建筑足够夺目,但作者并不全然欣赏。在古今南京的二元建构中,文化古迹仍是最大卖点,健康崭新的南京,除气候宜人与“肩章灿烂的兵将”外,比之北平、天津、上海等都市也并无过多吸睛之处。普遍的欢乐、人们的闲适、湖光山色的风景,单看并不足为奇,组合起来便有不同感受,南京的首善性体现在民众对于入侵生活的全面改造的一般化接受。所谓一般化,即是指在接受上不再产生惊异奇幻的感觉。不同于“light heat power”子夜上海的眩晕与不安感,是对“整饬”、“斯文”“清新”“典致”等带有儒家色彩的现代文明生活特征的顶礼膜拜与遵照执行。在这里,我们或许能够体会到“训政”观念带来的影响。南京所希求的进步,不是激越的变革,也不同于对现代性的追逐,而成为一种极具韧性的改造事业,是一种全民演练,像是民族性养成计划的未公测版。这可谓是一种“制度自信”了,不必全盘效仿,而是通过训练,通过自我培养而达到比肩欧美的目标。(一个有趣的细节是,袁昌英在诗中提到“兵将”,刘芳棣在《到新都来》中也写到“那些富丽的官舍,堂皇的衙署,整齐严肃的秩序,英俊勇壮的员司”现代军士形象以及对于秩序美的推崇是独具特色的南京书写,在我看来或可视为南京国民政府的特殊气质?值得展开讨论一下?)

温和而漫长的发声极容易被鲜明的号角所掩盖,文学领域也是如此。在1927年加冕的南京如从意识形态的一般逻辑上推演,也应形成自己的文化主导权,但在现实的影响力上逐渐被同时登上舞台的左翼革命文学思潮湮没。不少学者认为,在1928—1930年间展开的革命文学论争,国民党官方完全缺席:“在1928年‘革命文学’的激烈论战中,新生的国民党政权,实际上是处在一种尴尬的边缘位置,既不能控制和引导论战的走向”。也有学者仔细考察《中央日报》文艺副刊,试图论述,南京代表的官方意识形态始终未放弃革命文学话语的争夺。《首都计划》开篇《总理遗训》提及“革命尚未成功”,《首都计划》序言提及“吾党尊总理遗教,定首都于南京,既三年矣。”似说明定都南京与其城市建设本就是“革命”一词的具象体现。微妙之处正在于:在1929年《总理遗训》中赫然纸上,如火如荼大力推进中的“革命”,与左翼群体热烈讨论的的革命文学之革命,在概念与使用上已经存在很大的差异,一条仍承继着民主革命、民族主义,另一条则始终延伸在无产阶级的底色上。这其中固然有后期舆论刻意划分泾渭的不懈加工,也无法抹去20年代末至30十年代初期,相继成熟的政治构想的角力、混战,以及有待探索的诸多黑洞。

从这一角度上讲,我们再来反观前文所述的南京书写,字里行间所流露出的那些不够有冲击力却仍令人向往的城市生活,其实是极生动地表现出“训政”的理念,以及民族主义革命以期划分阶段、不疾不徐地革新民族面貌的考量。在“革命”的时空中,在我看来是殊死搏斗的两个意义场域写到这里竟有“关公战秦琼”式的无法言喻,后来,“民族主义”又有了特定内涵。

再后来,当理想的姿容露出真实的白骨,南京书写也无法再被轻快美满充溢。

于是我们知道有些图景像一列还在加速却注定不能到达终点的列车,车上的人、观看的人都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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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编辑: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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