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看台2479 | 龙晓初：《远山奇迹》连载08
广东省作家协会主席 蒋述卓 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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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晓初脱贫攻坚长篇小说《远山奇迹》连载08
通过近半个月的认真走访调查，脱贫攻坚工作队详细了解了高山乡和五岭乡的具体情况。两个乡有2356户8029人,仍然争扎在贫困线上，主要原因是基础设施薄弱，交通极为不便，群众运输化肥、农产品成本较高。当然特困户多数还因病、因学、因残疾叠加，脱贫任务十分困难，这部分群众是脱贫攻坚工作中最难啃的硬骨头。
要在条件极为落后的高山乡和五岭乡开展脱贫攻坚工作，必须改善落后的交通基础设施条件，发展农业专业合作社和适合当地实际的种养殖业。一张脱贫蓝图在李利民副县长的脑海里逐渐成形，也越来越明晰起来。他静下心来的时候，认真地梳理了自己的思路，开始构筑高山乡和五岭乡三年发展目标。有了这个目标，工作队的脱贫攻坚工作就有了方向，这样干起工作来，就会有了磅礴的力量。
当前最要紧的，首先必须纠正“低保”，这样才能凝聚得了人心，才能让广大人民群众相信脱贫攻坚工作队。“低保”金发放在两个乡部分村存在乱发乱保的现象，高山村尤为严重，达到了民声载道民怨鼎沸的程度。
最低生活保障，是我国一种国家兜底保障制度类型，是社会主义制度优越性的一种体现。国家对家庭人均收入低于当地政府公告的最低生活保障标准的困难群众，给予一定的现金资助，以保证该家庭成员基本生活所需的社会保障制度。对生活在贫困线以下的人民群众，给予相应补助的做法。最低生活保障是保证基本生活的生活费用补贴，是为贫困人口提供的一种救济。它具有临时性，原先享受最低生活保障的群众或家庭，如果收入有所增加，收入超过了规定的最低保障标准，就不能再享受最低生活保障救济。
高山村党支部书记胡应礼私欲熏心，不思贫困群众生活疾苦，把最低生活保障金作为自己的私有财产和谋取私利的工具，给谁不给谁完全任凭他胡应礼一个人说了算。优亲厚友，该保的没有保到，已保的经济条件好转该退出列的也没有出列，甚至有些不是困难群众也领了低保金，让真正贫困的群众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像杨玉伦这样生活极为困难的贫困户，加上胡应礼一伙的工作失误，造成还没有结婚的适龄青年杨老二被错误结扎，给原本贫困的家庭雪上加霜，理应享受到国家的最低生活保障。但是胡应礼一伙不为自己的错误行为反省，反而是把导致这样的错误，转嫁到杨老大的头上，认为是他到处躲藏，不配合国家计划生育政策才导致的结果。在胡应礼的眼中，高山村就是一个独立王国，他就是一个太上皇，他要搞封建社会株连九族的那一套，让违反国家计划生育政策杨老大的弟弟承担不该承担的责任，就是其父母也受波及，连国家保障贫困群众的最低生活保障都无法享受。
再看看在高山村能享受最低生活保障的都是些何许人，难道都是生活在最低生活保障线标准以下的么？不尽然，通过深入调查，最少有一半左右并不是生活在最低生活保障线下，即使是享受了最低生活保障的那些贫困农户，也不是高山村里最贫穷的贫困户。
村支部书记胡应礼的姐姐胡老大和两个弟弟胡老三、胡老四，全部纳入“低保”对象。胡老大在当地开了一家农家乐，她的炒菜手艺不错，天天顾客盈门，每月纯利润有一万多元进账。当然有相当一部分村民去胡老大的农家乐里消费，是看中了胡应礼手中的权利，有什么事只要胡老大答应帮忙，在高山村没有办不成的事，因此胡老大成了高山村能呼风唤雨的“大姐大”。胡老三开了一家养猪场，存栏数达到200余头，上面下拔的扶贫款和国家贴息贷款，胡老三是高山村第一家能享用的。通过几年的养殖场经营，已盖起了五层洋楼，在整个高山村，胡老三的房子和胡应礼的房子基本不分伯仲，成了高山村最好的两栋房子。他的一双儿女都在省城办得最好收费最高的私立贵族学校上中学。胡老四经营高山乡唯一的一家砂石厂，垄断着高山乡所有建房用的砂石材料，价格由胡老四说了算。要是嫌贵到外乡镇去买砂，那么运砂的农用车将会遭殃，只要他胡老四打一个电话给乡农机站，等着农用车驾驶员的，将是一系列扣车和罚款责难。胡老四成了高山村里的首富，还买了令村里人都羡慕不已价值不菲的路虎揽胜和奔驰迈巴赫。胡家几兄妹虽然如此阔绰，国家最低生活保障金每个季度照领不误，用他们胡家人的话说，那是国家给的钱，又不是高山村的钱，不要白不要，要了也白要。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还有几年前的周长平家。周长平因早年在胡老四的砂石厂上班，在放炮炸石时炸断了一只胳膊。此后，周长平基本上干不了农活，家里只靠妻子一双瘦弱的肩膀支撑着这个家。两儿一女都很乖巧，读书也很用功，在免学杂费的九年义务教育学校里，个个都是全年级前几名。可是家庭贫困，上完初中就不得不辍学，家里实在负担不起三个儿女儿上高中的学费。因为那笔不菲的学费对于周长平一家人来说，那是可望而不可及的。杨同光主任曾经为把周长平家纳入最低生活保障的事，和支部书记胡应礼说过，胡应礼的一句“要是他周长平家都能给低保，整个高山村能给得过来么？”给回绝了。杨同光主任又是一次碰壁，他看到胡应礼的胡作非为而无力回天，每当发生这样的事，他要为自己无能而愧疚上好一阵子。
最低生活保障在高山村如此之乱，已经到了不纠正是不行的地步了。
其次就是要抓好高山村的党建工作，为将来建设坚强有力的班子作好准备。农村一些情况表明，哪个村的两委班子强，那么该村就不是贫困村，贫困户也很少。哪个村的两委班子有担当有作为，就受到人民群众的真心爱戴和衷心拥护，整个村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任何时候，领导素质决定一切，眼下的高山村，除了几个老党员均是上世纪八十年代以前入的党外，整个村只有胡应礼和杨同光两人是党员，两委班子里的治保主任、计生主任、妇女主任、会计，都是非党人士。在胡应礼接手高山村支委会以来，从未召开过党员大会。胡应礼认为那些老党员个个都是古稀老人，就是开会了也起不到什么作用，说不定还会有个把有点正义感的老党员，会质询他胡应礼所干之事，这样召开党员的大会，不是他胡应礼自己给自己找难堪不自在么？那几个老党员，有些是解放前入的党，有些是解放初期入的党，几个老人认为共产党对穷苦百姓有恩，一心追随共产党，这其中有杨同光的爷爷杨立方。一些党员是在文化大革命中造反特卖力，是革委会火线发展的党员，他们均是投机取巧，这其中就有胡应礼的父亲胡光宗。胡光宗为了混入党组织窃取政权，不惜与其祖父胡天虎、其父亲胡正波划清地主界线，还无情地拉出他的父亲和祖父到村口大槐树下进行无情的批斗。高山公社革委会主任看到胡光宗如此“革命”，“破格”火线发展其为党员，后来胡光宗如愿以偿地当上了高山公社高山大队党支部书记。为了保住胡家在当地的政治地位并长期把持着高山大队的政权，胡父在没有召开党员大会征得广大党员同意的情况下，通过一系列非常手段把胡应礼这斯弄成党员。几个老党员看到事情的不妙，力推思想较为进步，人品秉直的杨同光进入党组织。当时遭到胡家父子强烈反对，杨同光祖父凭着自己是老党员，还给红军放过哨的资历，到县里找到红军后代的县委书记，在县委书记的亲自过问下，杨同光才加入到党组织。在这样的复杂背景下，高山村仅有胡应礼和杨同光两名年轻党员。
胡应礼从他父亲手中接任党支部书记职位后，和他的父亲一样，也不发展党员，这样就可以足以让他在退休之前稳坐着高山村党支部书记这把交椅。倒不是他崇尚高山村党支部书记这个官衔和权力，而是他担心离任后会发生令他可怕之事。这几年反腐利剑明镜高悬，加上村主任杨同光一直盯着他，他的为非作歹胡作非为不得不有所收敛，这样一来已没有多少油水，与他多年的巧取豪夺侵吞扶贫专项资金和偷工减料干的基础设施，积攒下来的家底相比，每个月两三千元的村干部补助真的算不了什么。但是他不敢退下来呀，一旦退了下来，他以前所干见不得天日之事，说不定被继任者查个底朝天，那他胡应礼的余生将会在铁窗里度过。还有他的所有固定资产和银行里的巨额存款，将全部被没收，想到这些，他一阵后怕，经常在梦中常常会梦到自己，已带上锃亮的手镐和沉重的脚镣。
村主任杨同光秉性忠直，还有一身正气，但在有着深厚背景且嚣张跋扈的党支部书记胡应礼面前，他不得不服软忍气吞气，然而他在当地老百姓心中威望也还算高。
通过这些天的走访，李利民副县长暂时发现了高山村有两棵好苗子。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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