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楼听雨
不知不觉，又值雨季来临。
昨晚，雨下了一夜，时而哗啦啦时而滴滴答，今晨丝毫没有停的意思，到了单位，雨还在忽大忽小持续下着。
换岗位后，我搬到单位最北侧四号楼的四楼，这间房特别大，既是上课的教室又是我办公的地方，是单位的最高点，立于窗前，抬头即是蓝天白云，视野开阔，平视则是造型别致的建筑和茂盛的树冠，俯视可见红瓦屋顶错落有致地铺呈在眼前，令人心旷神怡。
晴天，艳阳高照时，整个教室沐浴在阳光中，明亮，温暖，金光灿灿。今天是雨天，光线暗淡，我打开灯，伏案工作，准备下周的教学内容：教学目标、教具准备、教学环节，思考记录，诉诸于笔端形成文字稿。低头书写时，耳边传来清脆悦耳的滴滴答答声，不用抬头，我就知道现在窗外的雨小了，密了，绵绵细雨柔情地敲打着静默的瓦片，发出轻柔的声音，是细雨在向瓦片诉说心中温柔的缠绵，边写字边听着雨声，人也被它感化了，心也跟着柔软起来，时间随着雨水一起流淌。教案写好，准备教具学具。起身、走动、搬运、摆放，心跳加快，耳朵听到的声音也是噼噼啪啪的，响亮而欢快，不用眼睛余光扫瞄，就知道雨下得比刚才大了，节奏都变了，这欢快有活力的节奏难道是为了配合我？多么吻合的伴奏曲，让我的脚步更轻快，干活更有力更欢畅，很快就完成了工作。
窗外的雨声吸引我来到窗边，倚窗而立，侧耳聆听雨的奏鸣曲，大自然原汁原味的声音纯朴、洁净，不含一丝杂质。抬头看去，千千万万雨点按着自己的轨道和节奏从天而降。雨天的红屋顶，亮度下调了三格，由红色变成了绛红色，浮现出湿漉漉的油光，昏暗而温柔，迎光的瓦片则微明，背光的瓦片更幽暗，对于我的视觉而言，绛红色的屋顶是温润而低沉的安慰。那些雨点恰似一个个小精灵，赤脚在红瓦片上跳着芭蕾，时而舒缓地抒情，动作绵长而温情脉脉，时而轻快地跳跃，表情活泼奔放色彩明亮，“叮叮咚咚”“滴滴哒哒”将视觉的低沉转为听觉的明快。
我站在窗前，和着雨的奏鸣曲，伸伸胳膊踢踢腿，心情也轻松愉快起来。窗外的音乐渐弱、渐弱，休止符上场了，屋顶瓦片上跳跃的小精灵也随之消失得无影无踪。瓦片水润清亮，雨水的气息还是那么浓郁。眼睛往外随意一瞥，就被吸引住了：一只白色的大鸟飞过来，轻轻落在红瓦中间那道黄色的横梁上，站稳后，它环顾四周观察环境，我观察它：它的头、颈、双翅和尾部是纯黑色的，身体两侧雪白雪白，腿是灰色的，很漂亮。它低下头去，用尖尖的嘴巴去啄梁上的东西，分辨着什么可以果腹什么不能，嘴巴往下啄的时候，长长的黑尾巴就翘着指向天空，头抬起来往上看时，黑尾巴就朝下，迈开脚步往前走时，就张开翅膀平衡身体。它在梁上踱过来踱过去，寻找食物，做着各种体操动作。它一定饿极了，才会在雨刚停的瞬间就飞出来找食物。欣赏着大鸟在屋顶表演的体操，我被它逗乐了。
突然，大鸟拍动双翅“嗖”地冲天飞起，一下子没入了树冠中不见了身影。“噼噼啪啪”豆大的雨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落下来，清脆响亮的声音，似大珠小珠落玉盘，节奏越来越快，声音越来越响，雨点从空中砸向屋顶，声音雄浑洪亮，如万马奔腾般激越高昂，暴雨演奏着整个乐曲的高潮部分，让人心潮澎湃。密密麻麻的雨点密集地敲击着瓦片，让屋顶腾起一层薄薄的白色雾气，从瓦片往上升腾，弥漫开来，素色的水墨画面和激情四射的乐曲声让人振奋，之前视觉的低沉转为此时激进奋发的情绪。
慷慨激昂的乐曲随着雨点变小转为柔和，在轻柔婉转中雨的奏鸣曲画上了句号。
不久，阳光在云层中捉迷藏般地若隐若现，我坐在办公室阅读专业杂志，在文字中神游，不知何时，窗外又有“滴滴哒哒”的声音传来，轻叩我的耳膜……
在雨季，我常像今天这样聆听雨声，从雨声中体验自然的情绪、屋顶的色彩和雨天的气息，以及天马行空的想象和无所在无所不在的思绪。“听雨”是“北楼”赠予我的专有福利。
作者简介：张丽华，笔名子雪，中学高级教师，从教三十余年，常州市优秀班主任，常州市优秀教育工作者，业余爱好读书，偶尔写一些散文，有部分散文发表于《常州晚报》《常州日报》《现代快报》及《散文》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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