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届行参菩提散文奖参赛作品】吃饭会噎，走路会跌/马济元

“吃饭会噎，走路会跌，得时时小心哪！” 这一句话，我一辈子记着，因为那是我小学时的班主任孔炯老师与我说的。

63年前，我在离家十多里路的董浜中心小学读书。中午，我不回家吃饭，趴在课桌上偷偷啃豆渣饼充饥。可是，被孔老师发现了。孔老师关心我，叫我跟她一起吃饭。老师的关爱给了我温暖，给了我努力上进的动力。我上课专心，考试成绩名列年级前茅，每年都被评为三好学生；为支持抗美援朝，学生们也踊跃捐献废铜旧铁，全校学生中我捡拾到的废铜旧铁最多。所以，学校表彰我为三好学生标兵，孔老师特意多加了两个菜给我庆功。菜多味美，我狼吞虎咽吃得急，不想被噎得眼泪直流。瞅着我的狼狈相，孔老师赶紧舀起一勺汤叫我慢慢，慢慢地咽下，看着我破涕为笑，孔老师一字一顿地说：“吃饭会噎，走路会跌，得时时小心哪！”

夜晚，我们学生去农民夜校当扫盲小老师。能够为新中国建设出力，为农民兄弟做好事，我们热情高涨，即使是遇着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也照样的一路欢笑一路歌。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我从夜校扫盲归来，和同学分手后，依然兴奋地哼着小调，蹦蹦跳跳地走上回家的小路。“哧溜——”我一脚踩在结了冰渣的水洼上，跌了个仰八叉，还崴了脚。到了家，父亲一边蘸着烧酒给我按摩崴脚，一边幽幽地说：“儿子，记得孔老师给你说的话了吗？再高兴也得小心，得留一个心眼啊！”而后，父亲给我讲了个《阳沟里翻船》的故事：

“8.13以后，东洋人占领了江南，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大年初一清早，鬼子悄悄伏击在阳沟溇的‘江抗’队伍。亏得老百姓通风报信，‘江抗’及时撤退，反包围打得鬼子落花流水。新战士小根跨上漂在河面上的小汽艇收缴战利品，因为缺乏警惕，被一个醒过来的日本鬼子开枪杀害了。”

父亲的话，告诉了我懂得小心谨慎的重要。我下决心克服粗枝大叶的毛病，所以在日记本的扉页上写了“吃饭会噎，走路会跌，得时时小心哪”、“喝汤止噎，努力不辍”这两句话，作为我日后为人处世的座右铭。

谨记着孔老师的教导，学生时代我勤奋学习，尊师爱友，学业优秀，长大后竟然也像孔老师那样走上讲台当起了孩子王。四十年的教育生涯里，我小心翼翼地待人处事，兢兢业业地教书育人，虽然没有做出轰轰烈烈的业绩，却也感觉扪心无愧，心安理得，因为我和学生相处融洽，关系亲密。举一个男老师不太可能碰到的事儿为证：一位即将毕业的女孩子不小心把手表掉在了厕所的坑道里，女孩子慌了哭了，想到的办法就是来找我……学生们信赖我，尊重我。我也把孔老师的教诲告诉他们“吃饭会噎，走路会跌，得时时小心哪”！

我有一位学生去美国勤工俭学，以给美国中学生讲课的收入读研。他说异国工作、学习，超乎想象的艰辛，必须时时小心，处处谨慎，否则后果会不肯设想。一天清早，电话铃响了，是那位留美学生的。“老师，我的博士论文答辩通过了。”他非常高兴地说，“马老师，您的教导‘吃饭会噎，走路会跌，得时时小心哪！’我会一辈子铭记心头，在美国立足，就是得小心，小心，再小心！”

又一个周末的黄昏，退休后的我在桥头散步，一辆自行车从我身边窜过。忽然，骑车人折了回来，一看，原来是我以前一位学生的家长。十几年前这位家长的儿子得了白血病，我为患病学生联系治病的医院，并且通过报刊、电台向社会发表求助的呼吁，很幸运那孩子后来转危为安了。现在那家长热情招呼我，满面笑容地告诉我：“儿子已经大学毕业也在学校教书了，您的那句话‘吃饭会噎，走路会跌’的话，他一直压在书桌的玻璃板下，说时时刻刻要以这句话勉励自己。”

“吃饭会噎，走路会跌，得时时小心哪！”孔老师的这句话，朴素，却蕴含着深刻的哲理。63年来我时时谨记，一辈子遵循，并且觉得它已经在我的学生中间传承。

作 者 简 介

马济元，男，退休了十二年的小学教师。有四十多万文字散见于《小说界》《中国教育》《中国老年报》《语文报》《新华日报》《广州日报》《扬子晚报》《西南作家文学》《新文学》《东西方》等等国内外各种媒体，也得过省市多个作品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