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 俊丨人到中年，不谈爱情

生日那天下午，爱人去接上补习班的女儿，到家后，随手递给我一枝玫瑰。我说：谢谢。顺手插在了桌上的瓶子里，然后接着忙活晚饭。

没有怦然心动，好像也没有类似喜悦甜蜜什么的。

更没有像母亲节收到女儿的百合花、教师节收到学生的康乃馨那样还在朋友圈里幸福地晒一晒。

平静平常得像饭后去漱一漱口。

人到中年，不谈爱情。

爱情是什么？

——爱情是诗，因为每个恋爱中的人都是诗人。

诗又是什么？

冯骥才说：一个人平平常常走在路上，就像散文；一个人忽然被推到水里，就成了小说；一个人给大地弹射到月亮里，那是诗歌；一个人被推到水里又被拉上来了，就是戏剧。

爱情这首诗最适于少年人吟。

一分傻帽加九分好奇的初恋，眨眨眼便死去活来的热恋；

风露夜立、寸心寸灰的相思，死生契阔、执手偕老的痴狂；

曾经沧海难为水的无奈，还君明珠双泪垂的遗憾；

……

诗的每一行都纯粹、唯美得令人炫目。

爱情这首诗也适于老年人读。

走过了长长的岁月，回首望去，池塘边柳树下那个温婉的女子的身影仍然如此清晰。而手边，老伴刚刚端来的茶犹自散发着清香。

日夜更替，悲欢交织，就这样搀扶着走来了。

还要走下去……

因为真正的爱情故事从来不会结束。

而中年的我们，早就放弃了曾经构思过小说，或许偶尔会身不由己地客串了一把戏剧，但，我们的生活的确已经模糊了爱情这首诗。

甚至努力地想，都记不起“一个人给大地弹射到月亮里”的感觉究竟掉落在记忆中的哪一段了。

不管愿不愿意，散文都是我们目前人生最好的表达方式。

不妨印证一下那些让我们心折的爱情箴言：

如果爱不疯狂就不是爱了。——上有老下有小的你还有底气疯狂么？

爱情里的障碍偏偏使爱情更吸引。——除了自己还有人想拆散你们么？

尽管还不曾离开，我已对你朝思暮想!——他（她）出门几天了，轻松自由之外你还有其他感觉么？

爱情抵抗不住繁琐的家务，必须至少有一方品质极坚强。——你认为你俩谁足够坚强？

……

其实，人到中年，不是没有爱情，而是——中年的爱情，不可说！

你既不能像少年人那样肆无忌惮地倾诉，因为你不清楚这种混杂在亲情与习惯中的关心和依赖还是不是单纯的爱情；你不知道那些很久就远离了激动与狂热的温和与平淡还值不值得炫耀。

你也不能像老年人那样含蓄从容地回忆，因为你无法预料磕磕跘跘走到今天的婚姻究竟还能走多远；你不愿意在自己还没有完全释然的时候就自欺欺人地从黯淡的日子里剥离出较闪亮的一颗而忽略掉其余的不称意。

……

所以——

此时的爱情，或者是你手中握着的，已经过了青涩，罢了绚烂，匿于红尘，耽于琐碎。你只可以忆，可以品。

此时的爱情，或者是你心里荡着的，开始于偶然邂逅、刹那火花，挣扎于责任家庭、欲罢不能。你只可以想，可以藏。

唯独不可说！

作 者 简 介

郑俊，女，1973年生，古代文学专业硕士，现系河南省淮滨高中语文教师。近年发表作品：《鲍照研究综述》、《“高鸿决汉，孤鹘破霜”---浅论鲍照乐府诗的继承与开创》；获奖散文《飘香的岁月》、《“呆”在幸福里》；另有《只语片言关乎性灵》、《守望花开》、《钓趣》、《渴望阳光》、《以何种姿态老去》等文见诸报端。

喜读书，不为功利；爱文字，仅遵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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