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习医生倒计时 | No.05 累

夏天来了

实习医生倒计时第5周：累

累，有时候就是那一刹那。

续

一年前的此时，同样是周日，我怀揣着兴奋，期待着次日的实习。

如果没有这场疫情，今天是52周实习结束的日子。

从实习开始，我试图用倒数式周记的形式去记录我这一年的实习。

因为疫情，周记停摆了15周。

注定不会以完整的52篇周记落幕。

相对于最初的实习计划，心脏内科、胰腺外科、乳腺外科最终亦是无缘。

外科三个月的实习也被压缩到五周，不知是好还是坏。

只能选择接受。

肝胆外科的一周

曾经，我亲爱的姨夫由于乙肝肝硬化所致的肝癌离开了我，我有想过选择成为肝胆外科医生。

后来我意识到即便我成为了这样的医生，也救不回我的姨夫。

原以为我会在期待已久的外科模块度过快乐的实习生活，但最后留下的只是疲倦，这份疲倦有漫长假期后的不适应，以及前路的不确定。

漫长的实习停顿后，回到临床的头几天始终进不了实习的状态。回到寝室便是躺下睡觉，比大学军训的时候还疲惫。

等到开始逐渐适应科室的节奏的时候，便重新换了个科室。

对于我这样慢热的人来说，真的是件痛苦的事情。

肝胆外科的护士老师们是极好的，态度亲和，毛糖不多。

老师们中，能遇到两个毕业于4+4专业的老师是件幸运的事情，4+4的前浪们在指引着方向

内科和外科最大的不同，现在的我觉得，前者是部分的病史书写和众多的毛糖及血压；后者是几乎全部的病史书写和少量的毛糖血压加足够多的换药。前者可能是漫长的查房，后者必定很快。

关于病史书写，我觉得应该是件严肃谨慎的事情。

只在科室实习一周的我独自完成出院记录的出院医嘱时，我也很是惊讶。

能被实习生完成的任务，多数都是简单的事。

想着未来的某一天，病人或家属凭着出院医嘱安排自己的治疗计划。

想起来就内心沉重。

谨言慎行

我不止一次被说，不要随意回答病人的问题，尤其那个病人并不是你管理的病人。

我知道这是医生出于对自己的保护，有的病人会拿你的言论去攻击另一个医生，而且你可能并不了解那个不是你管理的病人。

但我也清楚他们求助的渴望。

“医生，你看我这超声报告，我应该去挂哪个科室？”

“医生，我这指标高，有没有啥影响啊！”

在门诊大楼，穿着白大褂行走，我经常会被人拦着问这些问题。

我究竟是回答，还是不回答。

有次我回答了，告诉某人去挂哪个科室，师姐忙拦下我，让病人去远处的预检台，并且告诫我“不要多管闲事”。

我知道师姐的好意，可心里却很别扭。

从某种角度来说，陶勇医生被砍，也是因为多管闲事。

如果当初没有尽心尽力替他保住眼睛、保住视力，他不也就没视力来砍人了吗？

总觉得这样不对，可总也说不清楚。

曾听过一个故事，说某个做ERCP的医生在做任何操作的时候，都会和操作室的操作员确定影像位置。

说这个故事的人嘲笑这个医生学了这么多年的医学知识，却要一个没学过医的人给他确定影像位置。实则是拉一个人和他共同承担责任，出事了的话，有人一起背锅。

当时大家哈哈一笑，现在想来也真是人生多艰。

我也不知道我还会有多少的热情去回答病人的疑惑。

反正比一年前是少了很多。

谨言慎行。

尴尬的瞬间

如果患者导尿管漏，你被安排去拔导尿管，记住，尿壶一定要在身边。

这是我尿的教训。

某天傍晚，A床护士说导尿管堵了，并且有尿漏。

手术后两天的病人，患者自觉下腹鼓胀，有尿意；尿漏后，涨意缓解。

请示上级后，决定拔除导尿管。

我虽然导尿管插的次数不多，但是拔导尿管还是有些经验。

在准备物品时，除了注射器，还想找黄色医疗废物袋装尿袋等。

但一时没有找到，便放弃，只拿着注射器到病人身边。

用注射器将球囊中的水抽出，将导尿管从阴茎口缓缓抽出。

由于膀胱充盈的压力，在临近结束的时候，尿管被尿液冲出，于是便尿了我一手，直到家属将尿壶送来。

那一刻，我就后悔没有坚持拿个医疗废物袋。

下次如果是导尿管漏，拔导尿管的话，请各位朋友备好尿壶。

别像我一样尴尬。

重建比破坏难

有幸跟了台胰十二指肠切除术，应该是普外科最大的手术之一。

手术台上的患者由于胆管癌的缘故，要切除大半个胃，拿掉胆囊和胆总管以及十二指肠，还有半个胰腺。

患者基础条件好，那台手术持续了五个半小时，比预计的时间快了很多。

我在台上，旁观完整台手术：一小时完成了开腹以及左、右、上探查；一小半时完成了胃、十二指肠和胰腺的切除。剩下的时间就是重建胰腺和小肠，胆管和小肠以及胃和小肠的连接。

这台手术最令人绝望的地方在于：费尽千辛万苦终于将标本切除后，还有三个吻合口等着医生缝合。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孙中山的这句话完美地反映那一刻内心活动。

那天我知道这台手术会很长，但是没有想到会这么长。

我终究还是没有能当外科医生的身体素质。

理想的实习顺序

终于接触到了所有的实习模块，如果有的选择的话，我会给自己怎样的实习顺序？

理想的顺序想来应该是先内科、外科，再妇产科和儿科。

只可惜我们当时是抓阄的，没得选择。

我的理由是：先在内科进行相对严格的病史书写培训，在趁着实习的新鲜和动力啃外科这块最硬的骨头；借着余劲完成内外兼修的妇产科，感受妇科肿瘤的手术台以及感染、神内的头脑风暴；最后在儿科模块，能够续接研究生阶段科研准备或者毕业的准备。

这个纯粹是个人意见，仁者见仁。

反正我现在是没得选。

实习究竟是为了什么？

追寻这个问题的答案，始终贯穿在我这一年的实习过程中，我的答案始终都在变化。

现在觉得“毛糖测量相对于内科实习”以及“病史书写相对于外科实习”最怕的就是“理所应当”。

想着就很累，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