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名将文武全才,功勋盖世,却被后世当作祸国奸臣

隋朝名臣杨素,在传统认知中,是一个策划阴谋,陷害忠良,帮助隋炀帝杨广夺储登基的祸国奸臣,更因为杨广之后身死国灭,煌煌大隋二世而亡,杨素也因此被编撰《隋史》的传统史家,抨击为间接导致隋朝灭亡,天下大乱的千古罪人。

杨广与杨素:

这也造成了大众对他的通常印象,成为隋唐之交各类演义小说和相关影视的反派大boss。

如果看过电视剧《轩辕剑·天之痕》的朋友,也肯定会对整部剧中的反方boss,主角宇文拓的义父,野心勃勃的杨素记忆犹深。

《天之痕》:杨素

如果看过《大唐双龙传》的朋友,自然知道小说和电视剧中那个“得之可得天下”的杨公宝库,正是杨素为谋夺天下所建。

岂不知历史上的大隋越国公杨素杨处道其人,军政全能,智勇兼备,才干卓绝,原本是辅助隋文帝杨坚,开创“开皇盛世”的得力辅弼。

隋文帝:杨坚

杨素出身的弘农杨氏,本是数百年名门望族,却并没有通常士族高门子弟那样好空谈而轻实务的习气。他既长诗文,工书法,擅权谋,同时亦武勇了得,身先士卒,转战四方,论能力之全面,可称不世之奇才。

且赏其传世佳作:《出塞诗》

漠南胡未空,汉将复临戎。飞狐出塞北,碣石指辽东。冠军临瀚海,长平翼大风。云横虎落阵,气抱龙城虹。横行万里外,胡运百年穷。兵寝星芒落,战解月轮空。严鐎息夜斗,骍角罢鸣弓。北风嘶朔马,胡霜切塞鸿。休明大道暨,幽荒日用同。方就长安邸,来谒建章宫。

后世评为“规摹西晋,朴劲不似隋人,诗格清远,转似出世高人。”

杨素用兵,步战骑战水战皆长,最喜欢以敌之长击敌之长,在敌人最擅长的场地击败对手。如南陈擅水军,杨素以水军破之;突厥擅骑兵,杨素以骑军大败之,他转战南北,不但令隋朝统一华夏,更一举打垮称霸亚洲的突厥汗国。

每次对敌前,杨素最喜欢先派数百精兵冲击敌军阵营,若不能破阵,退还者尽数斩首;接着再派数百精兵冲阵,若不能破阵,退还者再全部斩首,如此反复,一直到最终破阵为止。因此,其麾下将士人人奋勇当先,所向无当。

【先以数百人赴敌陷阵,不能而还却者悉斩之。复进以数百人,期必陷阵而止。是以士皆必死,前无坚敌。】

大唐军神李靖李卫公,年轻时深得杨素赏识。他评价杨素这套“杀一百奋术”,是赞叹有加:【畏我者不畏敌,畏敌者不畏我。是以古之名将,十卒而杀其三者,威震於敌国;杀其一者,令行於三军。】

大唐卫国公:李靖

北宋时,有武经博士专门写文章评价杨素的带兵方法:

【岂以卒为不足爱哉?以为杀一而百奋,则奋者可期於胜也;纵一而百惰,则惰者可期於败也。奋而克敌,与夫惰而为敌所克,则是杀者乃所以生之,爱者乃所以害之也。善为将者,能审乎此,则无恶乎其苟忍也。虽然,在素之术,有足以致胜,未足以为胜之工也。法曰:「兵无选锋曰北。」诗曰:「元戎十乘,以先启行。」其启行者,选锋之谓也。越王勾践之伐吴,其为士者数万,而又有君子六千人。所谓君子者,其选锋也。素之所使以陷阵者,其选锋之谓欤。然至有不克而还不免於诛者,疑其非选之特精,而养之素厚之士也。】

指出这套带兵方法的关键就在于“非选之特精,而养之素厚之士也”,就是那些用来冲锋陷阵的精锐死士,都是杨素平素拿重赏喂饱了,可能还要厚赏其家族,荫其子孙,所以才乐于为他死战。

如果后世将领做不到这点,而盲目效仿杨素这套“杀一百奋术”,只怕轻则众军哗变,重则睡梦中被小卒割了人头。

杨素性情作风极为残暴,不止是对麾下将士。他在营造仁寿宫时,为讨好杨坚,不但不惜工本,将宫殿“崇台累榭,宛转相属”,建造得富丽堂皇,更对营建的民夫役使严急,毫不抚恤,竟导致死者数以万计,杨素将他们尸骨一焚了之。

太平年月,修宫殿修到死了上万民夫,确实是骇人听闻,以至于杨坚都感叹:「杨素殚民力为离宫,为吾结怨天下」。

杨素惧罪,就去向独孤皇后进言:「帝王法有离宫别馆,今天下太平,造此一宫,何足损费!」

独孤皇后点赞,并向丈夫转发了这段话。杨坚转怒为喜,赏赐杨素钱百万,锦绢三千段。

——隋朝版“真香”!

杨坚与独孤皇后:

杨素一生,喜奢华,好享乐,纵情至亲,不脱豪门贵公子本色。他令后世津津乐道的几桩轶事,或真或假大都和他众多姬妾相关。

“破镜重圆”“成人之美”这两个极常用成语,它们的故事源头,同样是不同的两位男主角,分别得到了杨素的两个姬妾。

“风尘三侠”的故事中,李靖也正是从越国公府,拐带走了杨素的侍女红拂女,即所谓“红拂夜奔”。

《风尘三侠之红拂女》:杨素

其实这三段爱情佳话,皆为正史不载,都是唐代传奇小说所记述。唯一可考证的是杨素灭陈后,杨坚赏赐杨素【物万段,粟万石,加以金宝,又赐陈主妹及女妓十四人】,确实纳了一名陈国公主为妾。

唐代人之所以会将这些美谈,加诸杨素这个官方认定的前朝大奸臣之身,自然不是为了给他涂脂抹粉、歌功颂德,想来亦是觉得这些真豁达大豪杰作为,主角也唯有是越公杨素才恰如其分。

杨素真轶事之一:开皇四年,杨素已官拜御史大夫。因其妻郑氏性悍,杨素一怒狂言「我若作天子,卿定不堪为皇后」,结果被郑氏告发。好在杨坚心(投)胸(鼠)宽(忌)大(器),杨素仅仅是被免官,不久后便因南伐陈朝而东山再起。

此事既可看出杨素的野心勃勃,亦可看出他的势力之大,绝非是皇帝能轻易摧毁的,比之曹操桓温,绝不冤枉了他。

杨素真轶事之二:后来纵横中原的一代枭雄李密,弱冠时牛书骑读,为杨素识其风神,乃命诸子从其为友。魏征在写给李密的墓志铭里,称颂杨素是「崖岸峻峙,天资宏亮,壁立千仞,直上万寻,嗣关西之孔子,追陕东之姬旦,深谋远鉴,独步当时。」

然而,后来魏征在编修《隋史·杨素传》时,却对他大肆抨击:

【专以智诈自立,不由仁义之道,阿谀时主,高下其心。营构离宫,陷君于奢侈;谋废冢嫡,致国于倾危。终使宗庙丘墟,市朝霜露,究其祸败之源,实乃素之由也。幸而得死,子为乱阶,坟土未干,阖门殂戮,丘陇发掘,宗族诛夷。则知积恶馀殃,信非徒语。多行无礼必自及,其斯之谓欤!】

魏玄成千古史笔,正话反话,都被他一人说尽了。其实一言概之杨素,正是曹孟德一类人物,皆当得起:“治世之能臣,乱世之枭雄,唯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风流”这样的考评。

若使曹操幸遇高皇,躬逢盛世,或便如杨素一般,在雄主麾下施展才智,肆意一生了。

权以后人《邺中歌》中数句,既是评曹操,给杨素同样贴切无比:

英雄未有俗胸中,出没岂随人眼底?文章有神霸有气,岂能苟尔化为群?安有斯人不作逆,小不为霸大不王?功首罪魁非两人,遗臭流芳本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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