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柴的胸襟

请不要称呼我为“中国光学之父”,其实,我只是一根火柴,点亮了中国光学前进的火炬……

——王大珩

2011年7月21日,两弹一星元勋、世界著名的光学家王大珩先生与世长辞。在离开人世的一刹那,王老最放下不下的是他所热爱的光学事业和人们对他的关于“中国光学之父”的称谓。对于这一称谓,王老是持反对态度的,也是坚决不接受的。

其实,王大珩戴上“中国光学之父”这顶帽子,应该说是当之无愧的。王大珩毕业于清华大学物理系,后赴英国帝国理工学院攻读应用光学。新中国成立后,百废待兴,急需大量的科研仪器,而美英等国却限制先进的科研仪器出口中国。这时候,刚从英国回来不久的王大珩临危受命,担任了中国科学院仪器馆馆长,负责研究制造科研仪器需要的光学玻璃,开启了中国光学事业的大船。

光学玻璃的制造工艺相当复杂。王大珩决定一切从零开始。他带领科研人员,研究数据,选取材料,建造工厂。经过三年的努力,中国第一个光学玻璃熔炉建成出炉。有了光学玻璃,王大珩一鼓作气,研制出了天文望远镜、电子显微镜、激光器等八种光学仪器。加之光学玻璃,科学界称为是“八大件一个汤”。这“八大件一个汤”打破了帝国主义的封锁,为中国的生物、航天、海洋、军事等科学研究安装上了探索的“眼睛”。

六七十年代,中国决定自己研制原子弹、氢弹和人造卫星。而原子弹、氢弹如何能够准确命中目标?卫星如何能拍摄地球图片资料?又如何能完成其它飞行器的监测跟踪?这些问题都需要光学仪器来完成。王大珩以百倍的勇气接受了这些任务,圆满完成了代号为“150”工程的弹道测量系统和返回式卫星对地观测相机的研制等重要课题,保障了“两弹一星”的成功发射。王大珩也因此被授予“两弹一星”奖章,被科学界称之为是“中国光学之父”。他所发起的“863”计划,至今仍然影响着中国科技发展进程。

王大珩的这些成绩是有目共睹的。可是,他却把自己的名利看得很淡。一次,一所高校请他去作报告。在报告会上,他给学生们讲中国光学发展的艰难历程,讲创业的艰苦条件,讲同志们的奉献,讲团队的精神。对于自己的成绩,他却闭口不谈。同学们感到奇怪。报告会即将结束的时候,有同学给他递了一个纸条,上面写道:你作为“中国光学之父”、中国“两弹一星”奖章获得者,请谈谈你对中国光学事业的贡献。王大珩看了看纸条,激动地站了起来。他手持话筒,大声道,首先,我纠正一下这位同学对我的称谓。他把我称之为“中国光学之父”,这种称谓是光学界的部分同事私下认为的。这是不准确的,是不负责的,我个人也是不接受的。成绩是大家的,不是哪一个人能够单独完成的。我只是一根火柴,点亮了中国光学前进的火炬,根本称不上什么“中国光学之父”!同学们深深地被王大珩的博大胸襟所感染,会场在寂静了片刻之后,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王大珩越是虚怀若谷,人们越是敬重他的成就和人格。“中国光学之父”的称谓不仅在科学界广为流传,而且被全世界所公认。中外媒体在关于王大珩的报道中,总会在王大珩的名字前加上中国“两弹一星”奖章获得者、“中国光学之父”、“中国光学泰斗”等称谓。这让王大珩心里很不安。2009年12月,中国光学科技馆召开科学领域论证会,王大珩因为身体的原因不能参加这个会议。他亲自写了一封信,让秘书蔡恒元递交给大会主席。王大珩在信中说,有一件事,我一直放心不下。现在,许多人称我为“中国光学之父”、“中国光学泰斗”,我认为这是很不妥当的。我的成绩是在当时国际国内形势的推动下形成的,这是大家的成绩,不是我个人的功劳。再说,如果称我为“中国光学之父”,那么,我的老师严济慈、叶企孙你们该如何称呼?所以,请不要再叫我“中国光学之父”了。

这就是王大珩。他用“光”改变了中国,可是,他却坚决不接受“中国光学之父”的称谓。他就像一根火柴,撞出了火花,点亮了别人,而心中唯独没有他自己!(此文刊发于《做人与处世》2011年10月下期)

作者简介:田野,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南阳市作家协会理事,河南省五四文艺奖获得者,南阳市五个一文艺工程奖获得者,淅川县文联副主席,淅川县作协副主席兼秘书长,在全国各大报刊杂志刊发作品3000余篇,《读者》、《意林》签约作家。出版有散文集《放歌走丹江》、《坐禅谷禅韵》;长篇小说《泪落水中化血痕》;参与主编《魅力淅川》丛书(六卷),撰写的《北京,不渴》微电影剧本拍摄后荣获国家林业部“十佳影片”。约稿电话:135692439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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