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解密了“格物致知”,王阳明对朱熹“格竹”之争才可终结
本文开始之前,先回顾一下上篇《<论语>开篇三句话被误读千年,皆源于对“朋”字的错解》一文的关键内容。因为这涉及到“格物致知”的解密逻辑。
上文提及,小篆“朋”字内具的“三根枝干”结构,是道家关于形身、气身、元神这三个生命结构的生动象形;隶书“朋”字进一步将这种结构简化为双“月肉旁”结构,其中左边“月肉旁”代表“我”,右边“月肉旁”代表“吾”,也是气身和元神的合体。“朋”字内具的这种“我”和“吾”的关系,正是对中华传统文化“天人合一”哲学思想的精准架构;而儒释道修炼的过程,无不暗合庄子“吾丧我”这一秘要——通俗讲就是要通过修行,努力让“吾”来主导身心,彻底去除“我”的心智运转。
其实上述立意,根源于对小篆“朋”字“三根枝干”的造字结构作何解读。《易经》有云:“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太极,是一切生命的元始状态,用八卦来象征,这种元始状态就是乾(☰),乾卦“元亨利贞”之“元”正是此意。而乾卦三阳中的每一阳均为不同生命能量的表征,并且,每一阳又可带动阴气进行生发,此即“生生之谓易”。无独有偶,老子认为:“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其中的“二”“三”,均是由元始之“一”生成的另外两种不同的能量,而只有“三”这种能量才能在地球这个三维世界中生成万物,“一”和“二”只能作用于“三”。
可以推想,乾之三阳所象征的生命能量,在时空流转中一旦与生命之元和合,随即就按动了其生长按钮,因为阳的本性就是生。又因其中每一阳均可由“一”生“二”,并且其所代指的生命能量又各自不同,故而三阳最终可生发为生命的精、气、神三大体系。如依道家的认知来分析,精,就对应着生命的骨骼肌肉系统,此为形身,以形运水,水即精水;气,对应着血气运转系统,此为气身,以水运气,气乃元气;神,对应着意识神经系统,此为元神,以气运神,神即乾阳。大家可充分想象,如果将上述生长过程用一个图示来刻画的话,不就是小篆“朋”字吗?尤其是现实世界中最能代表阳这种能量生生之本性的,就是“木”,所以用“三根枝干”代指生长之状,或正由此意。
启子相信,这不是巧合,这恰恰是古代圣贤造字的智慧所在。万事万物,自有其“实相”。对于现代科学可以求证的事物,自可依从于现代科学的认知结果。而对于几近“其大无外”、“其小无内”等现代科学所鞭长莫及的事物真相,仍需要我们展开理性的想像才能探求,切不可轻率地怀疑圣人之言!
古人云,修道、悟道,先应闻道、知道,这是因为修习路上天机重重,任何一个秘密都可能阻挡你的精进。而要闻道、知道,则要学习儒释道经典,了解易经和五行,以提升对生命的认知。对此,启子会另行阐述。
接下来,我们解密“格物致知”。
先来提出一个问题:“格物”在《大学》“八条目”中可谓枢要,王阳明和朱熹同为悟道之人,为何对“格物”的解读却迥然不同呢?
《大学》乃圣人之学,修身之要。要想成为圣人,须立志“明明德”、“亲民”、“止于至善”;需依循“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渐次修行,筑基精进。
对于“八条目”,王阳明曾指出:“八条目同一回事,就是格物。”意思是说,这“八条目”已经够精简的了,若再要简化,就只是“格物”二字。阳明之所以有如此评价,是因由他曾为之刻骨铭心。
阳明从小立志要成为圣人,青年时期在逐道参佛之余,对朱熹可谓是顶礼膜拜。他曾和朋友合意格竹,以尽“格物穷理”之功。结果朋友三天就脚底抹油了。阳明虽格了七天,但最终也落得个把自己格倒。后来反省,遂确信朱熹的“格物”有问题。又经“龙场悟道”,大呼“圣人之道,吾性自足,向之求理于事事物物者,误也!”
应当说,对于“格物”的重要性,王阳明与朱熹是没有异议的。可是,二人却对“格物”产生了根本性分歧。朱熹理学认为,理在万事万物中,“格物”就是要把万事万物中的理探究透彻,即所谓“格物穷理”。而阳明心学却认为,心即理,理既然在心中,“格物”就当然不能到外面去格。因而,阳明说:“格者,正也,正其不正,以归于正之谓也”,“物者,事也,凡意之所发必有其事,意所在之事谓之物。”简单说,阳明的格物,就是“格心中之物”,也就是把心中因“我”而养成的经验、观念、欲望、知见、分别等统统给“正”过来。
进一步分析,朱熹的“格物”是做“加法”,阳明的“格物”是做“减法”,二者于出发点就背道而驰,理论上只能非此即彼。然而,奇怪的是,二人最终又都悟道了,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此中答案,只能重回起点才能找寻!
解读“格物”之“格”,仍需象“朋”字一样,到“枝干”中去解密。
启子解读文字,始终坚持的一个基本原则是:一定回归作者所处时代之语境去探究。关于“格”字,《尚书·君奭》中记载:“成汤既受命,时则有若伊尹,格于皇天。”《吕氏春秋·古乐篇》也有相关记载:“汤乃命伊尹,作为《大濩》。”两处记载,时代相符,故而可资解读。
殷商王朝有群巫之职,他们既是沟通天地的神巫,又是王朝的国相、王师。伊尹就曾担任过这一神职,而且还创作了《大濩》这种用于祭祀祷告的巫舞。这说明伊尹不仅懂得治国之道,而且担任神巫的岗位履职能力还很高。毛泽东对其就曾评点,说他“事功俱全”。
“格于皇天”,翻译过来就是:成汤受命,此乃大事。伊尹向皇天祷告,以求神明降临。伊尹感知到神明之后,再代天言事。应该说,“格”字的这一语境与孔子时期最为接近。那么,“格”字何以能与皇天扯上关系呢?
上图,金文“格”字由“木”和“各”字组成,“木”和“各”金文与甲骨文基本一致。甲骨文“各”字,乃“一只脚进入洞穴或居所”的象形与会意,故甲骨文“各”字有至、到之本义,亦可引申为“回归来处”等含义。这些含义,如今虽已消失,但在诸如“客”“路”等字当中,仍保留其痕迹。
然而,金文“格”字,只能运用“各”字的本义来解读。这就需要大家充分发挥想象力了:“木”可视为树枝,树枝所归之处即为“格”。树枝是生长的象征,在阳气推动下,树枝会由细到粗,由短及长,而且也会“一生二,二生三”;终有一天,阴阳两股力量会平衡,于是树枝也就到了它的“所归之处”了。
该图来自网络
为便于大家想象,启子这里借用前苏联科学家的一项科研成果——克里安照相术。以这种技术摄制的照片,能显示物体或人体电磁场的能量放射状态。一个经典案例是:被裁掉一小部分的叶子,在克里安照片中竟然呈现完整模样。而且,不仅是树叶,对人体也可以拍摄到这种能量状态图片。
相信,大家此时可以明白树枝的“所归之处”了!现代人需要借助于工具才能见到这一实相,而古之圣人用眼睛即可轻易看到,这无须感到不可思议!用克里安照相术对树枝所能拍摄到的,即是树枝的内在“实相”,这也正是“格”字的本义。也就是说,在三维世界中,我们看到的只是树枝的外相,而在另一个我们常人用肉眼看不见的维度内,还有一个“气身”,它才是树枝的“实相”。
现在再来看“格于皇天”,就很好理解了。对于“成汤受命”这样的重大事件,伊尹会进入另一维度去内观其“实相”,等他在内观中有所感知后,就可告诉成汤和幕僚们,“皇天”的告知是如何如何。普通人不明就里,自然会对伊尹的这种神通过度夸大,甚至迷信,其实这些才是假相。
基于上述格解,我们再来看孔子另一句名言:“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这句话就可译为,如果用行政法规来约束人们的肉体,这只能治标;可如果采用“德”和“礼”来规正,则不仅能够治标,而且还能治本,这个本就指人们的“气身”。
由此,“格物”的本义也就遂照而出:如同树枝一样,物的内部也有类似“朋”的结构,只不过古人将物的这个“朋”称之为“格”;“格”也可作为动词,所谓“格物”,就是由观察事物的外相,转换为观照事物的内在本质——物的“气身”。万事万物的这个“气身”,其实都在同一个维度里,它们都由“气”来构成并因缘生化,故而圣人在认知“天人合一”的同时,又延伸出另一个重要认知,即“万物一体”。对此,道家大咖庄子称之为“齐物”。
在此插一句,古人也认为,“事”和“物”是有本质区别的,完整的事物,在现实世界中不可能同时存在的,“事”在外,而“物”在心,因而二者也不可能同时能感觉到。阳明所说“心外无物”,正是此理。
朱熹之所以将“格”字解读为向外探究,其目的是要通过探究来还原所格之物内在的这个“实相”,之后再内观这个“实相”。王阳明之所以讲“格物即正物”“心外无物”,是因为“正物”的过程本身就是剔除外在诸多经验、观念、知见、分别、欲求并向“实相”转换的过程,也正是因为阳明能够直捣所格之物的“实相”本质,所以才说“心外无物”、“心即理”。
阳明和朱熹两位大师,虽然一个向外格,一个向内格,可由于二人都可以观到内在“实相”,因而说他们二人还是能够殊途同归的。然而,能否悟道,还必须破解另一个秘要——致知。
解读“致知”之“知”,才是儒释道修习的“秘中之谜”。
金文“致”字也是一个具有丰富内涵的字,不过其含义与现在差不多。
“致知”的“知”字,阳明和朱熹都有解读。朱熹认为,“所谓致知在格物者,言欲致吾之知,在即物而穷其理也。盖人心之灵莫不有知,而天下之物莫不有理,惟于理有未穷,故其知有不尽也。”意思是,人的心灵都有“知”,万事万物也都有“理”,要对外穷尽这个理,才能对内发掘这个“知”。阳明心学则持反对意见,说人的心灵都有“知”,知就是良知、知行合一的“知”;理根本不在于万事万物上,内在的心才是理,因而又说“圣人之道,吾性自足,不假外求。”
启子认为,阳明和朱熹二人因为对“格物”的见解不一,其对“致知”的解读必然就会存异。因而,二人对“知”的解读依然是不彻的。
而在朱熹、阳明之前,还有一位理学家,就是北宋的程颐。程颐认为,“知者吾之所固有”,而“致知在格物”。启子觉得,阳明和朱熹之所以会解读不彻,就是因为对程大师这句话没有真正搞明白。
启子认为,程颐所说的“吾”,正是我们上文所解与“我”相对的“吾”。程颐是想说,这个“知”虽然为“吾”所固有,可是由于“我”的不断养成壮大,就把这个“知”给霸占了,由此导致这个“吾”被蔽而“远”之。现在若要想让“吾”“自远方来”,则必须通过“格物”来先找到这个“知”。当找到这个“知”时,由于这个“知”还在“我”这里,因而还必须进一步通过“诚意”,把这个“知”送还给“吾”,这样这个“吾”才能“自远方来”,并让“我”彻底下台并听命于“吾”。这一点,才是修习过程中的秘中之谜。
换句话说,“致知”的“知”,只是“吾”的一个构成部分,它的主要功能就是感知,它因长期被“我”据有而迷失。进一步分析,此时这个“知”并不是阳明所说的良知,因为它还没到达“吾”那里,只有“吾”感应到的“知”才是良知。
上述对“知”的解读,实乃启子在修习过程中的实感实证。慎重起见,启子也只是觉得阳明、朱熹二圣的解读不彻罢了。进一步推理,如果能将这个“知”收回至“吾”并将其锁定,那外面这个“我”也就不能再为所欲为的了。同时,由于“吾”的本性是“空无”,因而此种状态中的你自然是清静无为。
“格物致知”乃千古圣贤心传的修身方法。为了让学友重新认识真正的孔子,启子不得已才露此天机。启子认为,入世修行,不可自渡了之;再者,吾心光明,亦问心无愧。
“格物致知”虽已解密,但如何在“格物”中找到并锁定那个“知”,却并非易事。对此,需另辟专栏,专题讲解。另,开设专栏,需吸粉过万。因此,有志趣的学友,如能阅后关注,启子将不胜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