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璧小说】老 李 儿
老李儿
文/卜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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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外头还是灯,这灯映的堂前屋后到处都是斑驳的影子,堂屋前头是一片空地,连着东屋和西屋,那月就从这院子的上空铺洒下来,衬的这院子更是敞亮寂静的很。
老李儿就在这院头里坐着,抽着这年头甚少有了的大烟袋,要说有钱抽细头烟,穷人只有这大烟袋,可老李不这么觉得,他在城里还有几处门面房,这乡疙瘩里,他还是有一亩三分地,他不喜欢别处,就喜欢踏踏实实地住这乡疙瘩,连着烟,他也只爱抽这个,有味、够劲儿,他就是这么想的。
小李从城里给他带了几条烟,他搁在电视机旁的抽屉里,家里来人了就给人拿几支,别人羡慕,说那烟贵的很,他左瞧着右看了下,哼哧着鼻子心里也挺美滋滋地,没人时也拿出来抽上那么一支,细细的烟头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点着后吸一口,没感觉,对着大铁门上枣红色的雕花往外头瞧,一望无际地麦苗在眼前泛着金黄色的麦浪,在猛吸一口,只觉得就那样,也没啥味儿。那人说这烟大几十一包,金贵的很,在他觉得,真没什么可以抽得进去还值得说出来的味,太淡,不适合他。自那后,放在抽屉里,谁来爱抽就多给几支,他瞧着自个那支跟随自己几十年的烟袋,摸着下巴上好几日没有刮的胡茬,抬眼看看半空中脸盆似地月亮,怎着都觉得惬意。
那门面房在城里租给个小伙子做生意,因为地势好,好些人争着抢着租,他自打租给这个小伙子后,就在没想过换给别人,儿子每次回来都匆匆忙忙地,说不上闲话。租他那门面的小伙子,到是不管初一还是十五就给他来通电话,唠唠城里的事儿,也唠唠家常里短的。他听着高兴,房租这事儿,也就一年搁一年的,没给他涨过。儿子每回都说他傻,他是傻咧,城里到处都是人,闹腾的很,却门对门的说不上话,连对面住着谁都不知道。时间久了,他还是觉得这处儿舒坦,院前门口种点番茄、辣椒之类的,倒饬倒饬也很有样儿,眼里瞧着也欢喜,傍晚下盆宽面,拌点新炒的土豆丝或者尖椒鸡蛋,就能串个门,东一句西一句的,怎么都比城里强。他虽爱这清净,但也不喜欢没个人说话。那小伙子算是机灵的,总大爷长大爷短地叫,他就听的住,很受用。
老李儿磕掉烟袋里的烟叶,就着壶嘴儿喝了一口茶,今儿十五,儿子说回来过节,左等右等,好不容易盼着个电话,说公司临时出了点问题,回不来,他瞪着满桌子鸡鸭鱼肉,顿时就没了念想,嚼着满口冷冰冰的菜,真想一脚全踹翻了,这他娘的过的什么节!后来真给一脚揣了,噼里啪啦地响了半天,跟放炮似的,他这才觉得心里缓了口气,隔了半响,又唉声叹气地拾起来,一个一个的拿到压水井旁碗槽里,慢慢地刷洗起来。
老李儿老伴走的早,剩的他光杆子一个带着小李在城里头讨生活,那些年,起早贪黑的,啥苦都吃过、啥气也受过,好不容易熬到好日子,小李也大了,成了家娶了媳妇,可天天却见不到人,城里生活压力大,他算是明白的很,他又怎能不理解,他也算给老伴一个交代了,孩子他是养大了,房子也有了,但这年头,越过越觉得不如自己那年头,苦点累点至少有个盼头,可现在,日子过着过着还没这手里的烟嘴儿有味。他撇撇嘴,又恨不得今晚上的月亮赶紧落下去,别把这院子照的太通透。
影子终究在灯里头歪歪斜斜的,院外时不时地一声斑鸠叫,让老李儿的心也跟着时不时地咯噔咯噔的跳,他用力瞅着眼前的大铁门,只想扯着嗓门呐喊一声,去他娘的!
(作者简介:卜凡,安徽省散文家协会会员,安徽省宿州市民俗研究会研究员,花艺师,心素如简FLOWER创始人,灵璧蓝天救援队成员,93年生,热爱文学与公益,近年多在一些网络或报刊发表诗歌、散文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