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璧名家】善恶一念间
善恶一念间
文/王冉
我老家后面有条河。
春夏之际，斜长在河畔的杨柳柳丝垂入水中，风起的时候，随风摇曳。盛夏时节，蝉鸣如雨， 聒噪震耳。夏日炎炎，脱得赤条条的，后退几步助跑起跳，“噗通”一声跃入水中，或狗刨、或呲猛子、或抄水互泼、小伙伴们在嬉戏喧闹中洗去暑热。
父母对我玩水并不太管，直到有一天本村的一个小女孩淹死，她的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响彻了半个村子，才严加告诫不许在没大人陪同的情况下玩水。
河水有枯涨，为了方便，旱季的时候人们就在河边挖一“土井”汲水用，雨季河水暴涨，淹没“土井”，虽然离岸很近，水却很深。
一天雨后，我一个人在河畔玩，鞋上的泥粘脚难行，便寻思到河里洗一下。河岸坡度较大，无法 站稳，只好躬身前倾几步小跑，快到河边时，地面愈加湿滑泥泞，脚下一个趔趄滑入水中，正好落入土井内。
水一下子没了头顶，我心里无比惊慌，拼命地蹬着井壁，用手扣抓周围的土块石片，连连灌了好几口水，呛得有些眩晕。井壁多是一些碎小石块，一扣便随之脱落，河水夹杂着水草，愈加浑浊，幽暗地让人感到绝望。我极力挣扎在井里数次沉浮，却怎么都无法浮出水面，第一次感到生死的距离是那么近在咫尺。当我快接近水面时，我依稀看到一名老妇来河边洗白芋，她看了我一眼迅速转身走了，生的希望离的如此之近，而又瞬间破灭！我 永远忘不了她那张阴冷无情的脸， 周围是如此的死寂，没有任何声响，仿佛孤立于另一个世界。对于那时的我来说，一根稻草都是拯救生命的希望，很幸运，快精疲力竭时，我终于扣住一块大点的石头，借助浮力慢慢爬了上来。我吐了好多水，呛咳了好一阵子还觉得惊魂未定，我蹒跚地向岸上挪步，倚着一棵树大口喘息了许久才回过神来，几天后我才把这件事告诉我娘，我娘因为老妇见死不救，跑到她家门口大骂了一顿。
一年后的一天，邻居小刚和小他两岁的外甥及另一小孩，在河边水浅处戏水。因为有了一次惨痛教训，心有余悸，我只是坐在岸上观望，小孩子们的喧闹玩耍毕竟太诱人，看了一会，我终于忍不住也下水玩了一会，只是不敢久留，过一下瘾就匆匆上岸。几个小孩继续在水边追逐，推搡，吵闹，走没多远，就听到一声惊呼！跑回来一看，三人中有两个已沉入水中，其中稍浅处的小刚外甥手足并用奋力挣扎竟然爬了上来，也许受了惊吓，一溜烟跑了。余下一人在那手足无措地呆望，前行几步，我看到小刚躺着水里，一动不动，眼像鱼一样睁得很大，口鼻在不停向上冒泡。我内心斗争挺激烈的：回家告诉家人，说不定因为私自玩水挨一顿打，要是装作若无其事离去心里总感到莫名的不安，思揣了一下，决定还是跑回家告诉爸爸。
爸爸正在蒸馍，听后二话没说，抓起露出锅门的木柴尾部往下面锅灰一捅，马上飞奔出门，我急忙尾随其后。跑到河边，爸爸衣服没脱就下了水，没趟几步，河水已没胸，爸爸深吸一口气潜入水中摸索几下，拽住小刚一条腿拉近身旁抱起，浮出水面，迈了几步上了岸。我爸爸当兵时学过急救常识，把小刚往肩上头朝下一扛，大步疾走，没几步，小刚的嘴中就像打开瓶塞的水瓶一样开始向外倾倒出河水，随着步履快速走动泻了一路，然后爸爸屈膝半蹲将小刚腹部顶在上面，右掌用力拍击其背，不多会小刚“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爸爸抱着小刚，我们爷俩一前一后到了邻居家，说明缘由，小刚娘掉了几滴眼泪，道了谢，我爸转身回家换衣继续蒸馍。前一段时间，我和爸爸酒后闲聊，说起当年的事，老人家自豪地说他一共救过四个小孩呢！
多年后回家，老妇早已长眠地下，小刚也已儿女绕膝，只是见了我，形同陌路。扪心自问，如果我当年也像他外甥一样溜之大吉的话，心灵一定会受到良心的拷问与谴责，这个社会，拒绝冷漠！
人心有佛魔，善恶一念间！
本文作者王冉先生，灵璧著名书法家，著名篆刻家，杂项古玩专家，灵璧家园网一级作家，手机（微信）号：1395579998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