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延飞:苦难究竟给了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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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篇中科院博士的致谢信,打动了无数人。苦难究竟给予了我们什么?
是痛苦吗?回想自己上学的经历,仿佛就发生在昨天。早上醒来,我竟然有点恍惚,今天是几号了?周几了?
尽管上学时,寒风刺骨的冬天,我读书时读到“西北风刮到脸上,如刀割一般”,我知道原来就是如此,手脚被冻肿,每到中午或者天热时,奇痒难忍,恨不得把手脚砍掉;尽管是上四五年级时,每逢下大雨时,上学路上的小溪流的水就会暴涨,我们四五个同伴手拉着手才敢趟过没过大腿的急流过河,还要躲避上游冲下来的树枝和石头;尽管因为上晚自习,十一二岁的我,要独自走五六里山路,奔波在上学放学的路上,也体会到了什么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所幸,几个冬天都没有遇到传说中的“混子”。那时候,每逢冬天,狼和豹子可以顺着结冰的黄河南渡,老百姓认为的混子大概是状如豹子之类,以致于早上家长反复叮嘱,早上去上学一定要结伴,要举着火把,看到混子不要跑,“狗怕摸,狼怕托”,遇到狗一定要去地上摸一块石头投过去,不然见到你就不害怕了。至于狼,要拿一米五以上的棍子,有了这根棍子,狼不敢随便靠近你。
除了冬天,最怕的是下雨天。连绵的秋雨一下就是好多天。家里没有雨伞,就用白色的编织袋折一个三角,披在头上,有点像日本电影里的看护妇。这样的雨具根本遮蔽不了雨,我们还要尽力保护自己的书本不被淋湿,尽管揣在怀里,还是会淋湿一点。
下雨最怕的是摔跤,摔个屁股蹲儿,粘了一屁股黄泥,最最可怕的是要路过一个村子,乡亲们平时搭建在路边的牛棚猪圈就开始泛滥了,牛粪和着泥水顺路肆意流淌。
我们穿的都是布鞋,根本不防雨,下雨时都打着赤脚,把布鞋脱下来提在手里,到学校后才舍得穿上。一边走路,一边还要提心吊胆,千万千万别摔倒,屎尿堆里摔一跤,那麻烦可就大了。嘴里念叨着,老天爷,上帝,菩萨快快保佑我们,脚下更是加了十二分的小心。
后来上了初中,在下梭罗沟初中就读。学校是过去废弃的副业建的房子,一排高大的瓦房子是过去的车间,如今砌了讲台,摆了桌子,就成为教室。窗户没有玻璃,冬天学校会扯一点塑料布钉在窗户上。赵本山的小品《牛大叔提干》中的牛大叔,可能就是从我们校长那里得来的灵感。
离家大约六七里山路。加上晚自习,一天要跑三趟。后来,学校开了伙房,记得每次做的都是面条饭,对于农村孩子来说,这已经很不错了。放了学有一口热饭吃,不用把时间都浪费在路上。一到下课,总有初一的小同学夹着粗瓷大碗飞跑抢占第一名。
学校给女生在农户家里找了一间屋子,而男生住宿是在几眼窑洞里,没有门,有同学背来门板堵上,地面清理之后,用谷子的秸秆铺在下面,再铺上自己的褥子被子。我那时年龄小,和同学王海军大哥“通腿儿”。
由于下自习后,我还要在教室写一会儿作业,回到窑洞已是手脚冰凉,海军大哥就把我的脚抱在自己怀里暖着。
最妙的是学校附近时常放电影,我们下了晚自习就拿着手电筒,飞奔三四里地去看个电影尾巴。回来后还激动的议论半天而睡不着觉。
早上洗脸,都是在小河边。用石头砸开结冰的水面,洗一把脸,回到教室,额前的头发都结了冰凌。每人一盏用玻璃墨水瓶做的各式各样的煤油灯,有段时间煤油紧缺,烧的是柴油,每个人的鼻子都熏得黑乎乎的,擤出的鼻涕吐出的痰都是黑的。
后来,我转学了。跟着在乡中的小舅上初二,住在小舅的办公室,条件总算改善了。
其实,想想上学苦吗?也没有觉得,只是刚上初一时一个村子还有六个同学相伴,到了初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其他五个人都辍学了。不知道当时自己为什么没有辍学,其实哪里有什么伟大的理想和抱负。孤单是当时最可怕的,独自一个人上学,偶尔一只猫头鹰飞过,凄厉的叫声总让我禁不住一路狂奔。
那段苦难的求学经历给了我什么?细细想来,那就是让我习惯了孤独,习惯了独自一个人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习惯了一个人独自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