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山访罗纹.重识罗纹砚

——玉山罗纹砚老坑探访记

2017年7、8月间，应玉山县雕刻艺术家协会廖芝军会长邀请，两次赴玉山考察罗纹砚，有幸重新认识了罗纹砚。
7月25日下午2点，登上G1493次往玉山的高铁。访砚之初，我印象中的罗纹砚，是做学生砚的低端砚材。矿藏丰富，每年出口的量非常大。大多是圆盖砚或方盖砚，三五元能买一个，淘宝上现在还能廉价买到。所以，在2个多小时的车程中，一直思考着这么一些问题：罗纹砚当初有何突出的下发表现，以至南宋理学家朱熹盛赞怀玉山罗纹砚“盖歙砚之佳者”？而明代张应文在《论砚》中更这么一段文字：“端石之亚有歙溪龙尾石、细罗纹石、洮河绿石、葛仙公岩方城石、万州悬金崖金星石、延平风咮石，皆美材也。”为何把歙溪龙尾石与细罗纹石并列？又这何在细罗纹石前未冠以地名？希望在日后的访砚中，能够找到客观的答案。
适逢中国文房四宝协会会长郭海棠、副会长桑福金、副会长兼秘书长米军和特地从婺源赶来的中国制砚艺术大师汪顺清等几位老师，到玉山调研罗纹砚。26日有幸随同郭会长一行，冒着40多度的高温酷暑，实地考察了廖会长老家的怀玉乡锦溪村米坑和樟村乡的沙溪岭坑，让我们第一次近距离地接触了老坑水岩优质罗纹石材。
上午10时，烈日当空。车停锦溪干坑村，廖会长的父亲廖兴仁已在路口等候我们。70出头的廖老，身板十分硬朗，曾是县砚台厂石矿负责人，上世纪60年代部队复员回乡，组织砚石的开采。他带领我们来到封坑停采不久的米坑，采石场外已砌围墙封堵，行人可从缺口进入，采石场的工棚和大型切割机尚在。站在工棚前，廖老指着山坡岩壁留下的采石痕迹告诉我，这就是旱岩，采的都是大块的料。沿山路上行数十米，便是老坑了，洞中积水颇深。廖老如数家珍，因“纹理如丝罗”而得名的罗纹砚，这里的砚石就是传说中的老坑水岩。可惜现在采石非常困难，在洞底的水中，而且坑内可采的制砚之石已经非常稀少。

离开米坑，我们去拜访原玉山县雕刻工艺厂(砚台厂)的第一任厂长顾思华。他制砚20多年，直到上世纪90年代初自己办厂，主产外销产品，当年出口砚台达20多万方，目前仍有10多万方的出口订单。在他家里，我们看到正在上油包装的砚台，长不过4寸，宽不过寸半。顾厂长介绍，这种砚台是日商订的货，价格尽管不高，但订货量非常大。玉山罗纹石石层较厚，石质稳定，硬度适中，资源丰富，利于批量制作规格砚台。罗纹石既然有旱岩和水岩之分，罗纹砚也自然可分学生砚和精品砚。旱岩可以做学生砚、出口砚，满足实用之需。当然，水岩品质俱佳，应多出精品、珍品，满足收藏市场的需求。

晚上，廖芝军会长约我到砚遇斋赏砚。斋主仿刻8方乾隆御砚，珍藏于内室。上手一砚，其纹似秋水，色若青黛，温润如玉，让人惊讶不已。廖会长告诉我，沙溪岭的罗纹比较单纯，以细罗纹、水波罗纹、刷丝罗纹为主要石纹；锦溪米坑罗纹则比较丰富，除细罗纹、水波罗纹等外，还有牛毛罗纹、柳絮罗纹和鱼籽罗纹等石纹。
这老坑的水岩细罗纹石，似端，似歙，似淄，有着“色深、纹细、体重、声清”之美德。难怪中华砚文化发展联合会首席专家、故宫博物院研究员张淑芬女士看了这8方罗纹砚后，对照故宫博物院所藏的几方罗纹歙砚，无论是色泽、纹理，还是石质、扣声，完全吻合，觉得有可能出自沙溪岭老坑的水岩罗纹石。如此看来，南宋理学家朱熹盛赞罗纹砚“盖歙砚之佳者”，确实不无道理。而张应文在《论砚》中，亚端、歙之后的细罗纹石，极有可能就是玉山细罗纹石了。时人恐未识石出玉山，故未标注产地。
玉山罗纹砚历史悠久，有始于唐，盛于宋之说。但可见的史料记载不多，除明张应文的《论砚》外，南宋理学家朱熹的《怀玉砚铭》，是最早的记载了。他在《怀玉砚铭》里说“……怀玉山相连，山产砚石，制之为研，曰怀玉研。发墨益毫，贮墨不涸，历寒不冰，盖歙砚之佳者。”在朱子看来，怀玉砚可与歙砚相提并论，而怀玉山之石乃罗纹石也。清同治《玉山县志》的记载最为明确了，罗纹石“唐大历元年（766年）已有开采。石之属有体青而带白，纹直而理精者，出沙溪岭，可研。朱子（熹）称为怀玉研。”玉山樟村镇沙溪岭所产罗纹石纹理细密，石质纯净，至今仍有开采制砚。

廖芝军会长创作的八方仿《乾隆御题罗纹砚》，运用水岩老坑优质罗纹石，对乾隆御砚真品进行1：1的精准复制，让宫廷御砚走进民间。他的砚作，给长期制作学生砚的玉山砚雕来说，无疑注入了新的活力，拓展了新的空间，让我们重新认识了玉山罗纹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