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荐｜何剑鸣：胜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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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何剑鸣

胜     龙

跟陈胜龙恢复联系，是在微信时代。自高中一别，此间的三十年，互无交集。偶尔有老同学来访，翻出高中毕业照，依稀记得站在我旁边青葱腼腆的帅哥就是他。

其实我们在高中交流也不多。那时，从乡里来的同学大多住校。三四十人住在一间大教室改成的寝室，可以想想一下那里的喧闹。学校的伙食很差，饭夹生还含沙子。为体验生活我吃过一次，实难下咽。买了份青菜炒肉，一盘也不知是不是菜场上人家不要的菜梆子，拌两片肥肉，几十年后想来都起腻。我们城里的同学住在家里，生活上与他们自不可同日而语。

然而胜龙们读书的劲头确是我们城里孩子赶不上的。无论是盛夏还是严冬，早五晚十，三年如一日地苦读。也许因为是基础没打好，也许是营养休息不够，或者压力太大，85年他未能和我们一起上大学。那时候真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其实恢复联系的同时也听到了很糟糕的消息。胜龙的肝癌已然晚期，而他的妻子也患上了乳腺癌。多年艰苦的农民工打工生活侵蚀了他们的健康，或许是因为职业病，或许是营养不良，或者恶劣的环境，病魔悄悄地降临到这个苦难的家庭！

借助微信，我跟胜龙有些交流。他靠肝引流技术也维持了一段时间。每每聊起，他倒是经常安慰我，似乎顺天知命的样子，可屏幕后的想法谁知道呢？他提醒我经常体检，免得像他一样。

今年五月回国，我有意去看看他。胜龙却是客气，说我时间紧张，十年未回故乡，应该多陪陪父母。他家在乡间，下了公交车还走很远。他执意打听我的地址，要太太从乡下带几只家养的母鸡来看我。通过微信连问了四次。人家如此悲苦，我又帮不了什么，何必去叨扰他们！

这有一阵子没听到他的消息了。昨天我被蜂蜇，正准备上医院看急诊。说实话，我是怕上医院的。忽然想到了胜龙，他大概还在医院里吧！赶紧发微信询问。

可今早却在同学群里看到了他的噩耗。

胜龙走了。他再也不必忍受肝脏的剧痛，再不必经受化疗的摧残，再不必担心同病相怜的妻子以及年纪尚幼的子女，就这么走了！

我可以想象胜龙弥留之际的挂念：父母，太太，女儿，儿子和一屁股债.......什么时候咱们农村医保也可以全报报销癌症治疗费用？那样的话，胜龙也就不必为家庭的未来而发愁了。

遥想三十多年前，我与胜龙有过共同的梦想，共同的期望。三十年后却天人两隔。胜龙，我会想念你，也希望你的家庭能够好好地过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