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殊诗万首,唯有一首模仿李商隐的《无题》,被钱钟书盛赞
“诗家都爱西昆好,独恨无人作郑笺。”元好问面对李商隐的诗,发出这样的慨叹。意思就是说,诗人们都喜欢李商隐那些缠绵悱恻的爱情诗,但只恨没有人能够对他的诗做出确切的解释。之所以如此感叹,只因为李商隐的诗比较隐晦,读者可以从不同的角度去解读,但又不能肯定自己的解读是正确的。
元好问这句诗,我想并不仅是言李商隐诗隐晦,更是言后世“西昆体”之流弊。当今有不少人喜欢李商隐的爱情诗,为之感动,古典诗学审美其实是一脉相承的,我们喜欢,古人也喜欢。早在北宋初年,就有一群专门学习李商隐的诗人。
其中以杨亿、刘筠、钱惟演等人为代表,这几人在皇宫藏书的秘阁编书时,将唱和的诗歌编录了一本诗集,名为《西昆酬唱集》。当时文坛的诗人,纷纷效仿这些诗的风格,号为西昆体,这一风格,在北宋初年的诗坛风靡了数十年,影响深远。
不过大部分西昆体诗人,只是一味的模仿李商隐的诗题、典故精巧、辞藻华丽,而缺乏真实情感,只学到了皮表,而没学到骨肉。近代学者钱钟书对于西昆体的评价向来是不高的,认为这些诗人的模仿就像传说里的那个女人裁裤子:她把旧裤子拿来作榜样,看见旧裤子扯破了一大块,忙也照时照样在新裤子上剪个窟窿。
所以在他编撰的《宋诗选注》中,基本没有西昆体诗歌,只有一首例外,这首是晏殊的《寓意》,也作《无题》,钱钟书认为晏殊模仿李商隐和那些西昆体的人不同,比较活泼轻快,不会窒塞沉闷。
晏殊的门生曾说:“晏相国,今诗之工为诗者也。末年将编集者乃过万篇,唐人以来所未有。”也就是说,晏殊曾写过一万多首诗,从唐朝以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不过这万首诗,钱钟书只盛赞这首模仿李商隐的《无题》,其有何妙处,我们一起来品鉴一番;
油壁香车不再逢,峡云无迹任西东。
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
几日寂寥伤酒后,一番萧索禁烟中。
鱼书欲寄何由达,水远山长处处同。
这首情诗的基调也是一种淡淡的忧伤,写与佳人无奈分别后的相思。“油壁香车”是古代女子乘坐的车子,在这里代指所爱的女子,从“不再逢”可知他们因为某些原因不能再次相见,音尘两隔,爱而不能,这是最痛苦的事了。
第二句典出宋玉《高唐赋》,巫山神女,与楚王相会,诗中则是指与所爱的女子,就像巫峡上的云朵,在风中飘散,东西分离,而无可奈何。
盛开着雪白梨花的院子,月光像水一般倾泻,池塘边的柳树,在风中轻轻飘洒着漫天的柳絮,月光下,微风中,我们度过了许多美好的时光,可这些如今已成为难以重现的回忆。
连续几天的饮酒浇愁,身体也因此不适,百般事都不顺心,只觉心中寂寥,寒食的凄凉,更令人意兴萧索。想以书信追寻爱情,但是没有方向,无法寄达,因为水远山长,已是无奈,而“处处同”,更令人悲伤,就像李商隐的《无题》,蓬山已远,而更隔着一万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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