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峰丨生命的精彩

  ——— 由小草想到哈图人

我在哈图这片土地上生活、工作了近三十年，对这里的山和水、这里的一草一木以及荒凉的戈壁滩有着深厚的感情，尤其是这里的哈图人，给了我极大的启迪和鼓舞，并影响着我的一生，使我坚定地扎根在这里，无怨无悔得奉献出自己的青春年华。

1982年的11月，正值身强体壮的我满怀激情来到哈图，面对着荒凉而一望无际的大戈壁，心里的热情一下子降到了冰点。就在我无精打采之时，突然被一株在寒风中挺立着身姿的小草吸引住，在这个深秋季节还能见到这种鲜有的绿色植物，着实有点吃惊。这么弱小的生命竟然能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毅然顽强得生长！我打心眼里喜欢上了小草，它是那么普通，普通的让人注意不到它的存在，但是它却顽强得生长在无际的砂砾之中，不论那片土地肥沃与贫瘠；不论地势的高耸与低洼，它都能随遇而安、不亢不卑。春天它从残冬中，抽出嫩绿的小芽，在并不温暖的春风中，不屈得生长；夏秋两季忍受干旱风沙的肆虐和牛羊的蹂躏，坚强的保存着自我；冬天它又把根深深地扎入地下，汲取微薄的养分拼命生存，与命运抗争。在一次又一次生与死的考验中，绽放着生命的色彩，把自己的生命发挥到极致。小草的这种毅力感染了我，并坚定了我留在哈图的决心。

初在哈图工作时，听到当地有一句民谚:“秃山难长草，风吹石头跑；一年一场风，从春刮到冬！”这句话形象地反映了当地的环境和气候。那时的矿区先辈们住的是挖地六尺的地窝子，吃的是馍馍就咸菜，睡的是硬硬的木板床，一直到后来才慢慢的住上了平房，等我们来到这里时，条件已经有了很大改观。尽管如此，这里的境况还是大大超乎我们的想象。每当一刮起大风，就会卷起漫天的尘沙，灰尘夹杂着沙粒既眯眼，又打脸，让人实在难受。为了抵御风沙，男人们戴上风镜，勉强对付，女人干脆就用纱巾把头裹起来，额头前还搭上一个“蓬蓬”就像帽沿一样，既能挡灰，又能防沙。 让我最难忘也是最恼人的是蹲着上茅厕时，手纸刚扔进坑，忽然刮来一股小旋风，那纸便被吹起，飘飘悠悠地在空中旋着，其他蹲着的人都高度紧张眼睁睁的盯着它，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恐怕稍不留神，那手纸便会从自己的鼻子尖滑过，让人啼笑皆非。更有甚者，有些初来乍到的男人，因为没有经验，正在顺风小解时，一股旋风刮来，弄得尿水飞得脸上、身上都是，简直苦不堪言……。这些都已成为笑话，但有些事却让我们无法笑起来，甚至给我们留下了莫名的悲伤和无法释然。

那是一个冬天的傍晚，我们在下班回宿舍的路上，突然发现哈图矿区西北面的天空一片昏暗，黑压压的乌云向我们这个方向快速移动。霎时，天际间发出撼人心魄的隆隆声，感觉大地都在微微颤动，让人胆战心惊。紧接着，狂风挟着暴雪，搅得人东倒西歪，无法站立，呼吸也感到异常困难，几乎迈不动脚步。有个女工被风雪撕扯着眼看就要被卷走，她急了，甩着眼泪，吼着嗓门，拼命拽着离她最近的一个男工友的胳膊，狠劲地往男工友身前靠，总算避免了被风雪掳走的危险。异常的危险情形，迫使大家自然的聚拢在一起，抵御着彻骨的风雪，胳膊挎着胳膊，奋力地凭着方向感往前走去。其中那个差点被风雪卷走的女工，因为娇小体弱，在艰难地行走中，她全身打着哆嗦，腿越来越不听使唤，一点也走不动了，无奈，最后两个身强力壮的男工友顶着风雪死拖硬拉，架着她，一步一个脚印向住宅区挪去……。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大家终于连滚带爬地回到了住宅区，男工友们把女工一一送到宿舍门口，才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那些在宿舍焦急等待的女工友，一看见同伴回到房间，喜极得抱在一起大哭，嚷着要离开这个地方，回到父母身边去。

那场惊心动魄的暴风雪后，据他们说，短短一公里多的路程，竟然走了近一个小时才回到宿舍。

第二天清晨，听说有人失踪了，于是矿部领导组织人员出去寻找。经过拉网式的搜寻，终于在一个矿尾堆的旮旯里找到了失踪的人。他是一名采矿车间浙江籍打工的劳务工，在下班途中遇到了风雪迷了路，结果活活被冻死在这里。当时，笔者也参加了搜寻，亲眼目睹了那个劳务工冻死之后的情形。他那卷曲僵硬的身体，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着，头上戴的矿帽，依然紧紧箍在脑袋上，像雕塑一样侧卧在矿石堆上。我不知道他临死想到了什么，但有一点我明白：为了生存，年纪轻轻的他从几千里外的江南来到北国大漠。也许，他的老父老母正在家等待他赡养；也许他的年轻娇妻和呀呀学语的孩子正盼他回去，还有大好的前程等待他，然而他却被那场十级大风化为乌有了，留下的只是白发人送黑发人悲哀和伤痛。

由于当时交通很不便，（我们去克拉玛依市都是乘坐卡车，六十四公里的路况非常差，来回要颠簸四个多小时）来不及等他家人料理，只好将他永远留在这个戈壁哈图了。

这种恶劣的环境、恶劣的气候、独特的工作及生活方式，磨练造就了一批坚强的人，这就是哈图人！

在这里，哈图人不无重负地把企业的生存和发展作为精神寄托和情感坚守的最后堡垒，坚守在戈壁哈图。这里早已成为哈图人心中的依托和魂的皈依。哪怕城市的繁华有多么诱惑，哈图人依然与荒芜为伍，与风沙共存。当人们赞美江南鱼米之乡时，可曾想过大漠戈壁的空旷和荒凉？当哈图人费尽艰辛采出的矿石经过冶炼后变成黄澄澄的金子流向世界各个地方，让人们为之羡慕垂涎不已时，可曾想到哈图人为之而奉献出了自己的青春和年华？哈图人用小草的精神不辞辛劳地创造着社会价值和人生价值，谱写着人生强者之歌，演绎着生命的精彩！

作 者 简 介

王保钢，网名:萧峰。退休。退休前在西部（新疆）黄金克拉玛依哈图金矿有限责任公司从事企业管理工作。 爱好文学，喜欢写作。《中国工人》、《新疆日报》、《新疆工人时报》、《中国安全报》、《当代矿工》、《中国有色金属报》、《中国黄金报》等十多家报刊杂志发表其数十篇（首）新闻、论文、散文、诗歌等作品。 2008年被评为中国黄金报社优秀通讯员。

朗诵者简介

卓霏：河北保定人。朗诵爱好者，多年来一直坚持努力学习和钻研朗诵艺术，力求用声音为文字插上飞翔的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