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生产队”吃饭(随笔)
文/李固国
受朋友邀请,我们聚聚,说是忆苦思甜,到“生产队”吃饭。
所谓的“生产队”,也就是个饭店,叫这样的名字,肯定别有风味,至少和那个年代扯上点关系。到了,你看饭店的门面,挂着“人民公社好”的匾额,小喇叭里还播放着戏曲《朝阳沟》。
大门口,站着两个社员,一男一女,在招呼客人。男社员二十多岁,顶着白手巾,穿着白褂,用围巾扎着外腰,蓝裤,布鞋;女社员三十来岁,脸蛋俊俏白皙,留着大辫子,上衣是蓝布碎花褂子,下身穿着绿裤子,脚上是绣花鞋,腰里耷拉着红色围裙。
本以为进大门,人家会说句“土话”,至少是粗鲁点的。没想到,两个人都操一口标准的普通话:“你好,欢迎光临!”我怎么觉得,有“挂羊头卖狗肉”的味道。
大厅里,地面上错落有致地摆放着不少过去的东西,什么石磙、碾盘、石磨、独轮车、犁子、锄头、自行车等。最引人瞩目的,墙角里安装了一个新制的水车,在水流的冲击下,“吱呀”着转动。
大厅、走廊的墙壁上,挂着好多放大的黑白图片,老房子、老牛屋、老街道、社员开会、队长讲话、地里干活……都是真的场景。我们这个年龄的,还有点模糊的记忆,不由自主地动了感情。
房间的名字,也是别出心裁,分别叫一队、二队、三队……以此类推。一个女社员,把我们带进了“十队”,掀开麦秸秆做的帘子,就进去了。四周的墙面,特意加工了,固定着凉席;八仙桌上,放着老式青花瓷壶,只是成套的餐具,还是最“现代”的。
我觉得搞笑,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招呼大家落座。服务员拿出菜单,让我们点菜。到“生产队”里来,就得找找那个年代的常吃的东西,我看了看菜谱,和别的饭店花样差不多,似乎没有特别之处。
终于看到了,在最下面,特色菜、面食等赫然在目,腌咸菜、腊肉、酱豆、窝窝头、玉米馍、地瓜干、小米粥……我不管“三七二十一”,一个挨一个,都勾上了,想想这些东西,不少是小时候吃腻的。现在,都成了好东西,成了招揽顾客的招牌。
腌好的辣萝卜酱豆,切开的咸鸡蛋,地瓜窝窝头,大豆高粱饼,水煮花生米,脆藕片,一股脑儿上来了。大伙一个个争先恐后,拿起地瓜窝窝头,或者大豆高粱饼,品尝一下。
记得小时候,我经常吃地瓜窝窝头,又黑又涩又苦又黏,还老是涨肚子,甚至到了可怕的份上。今天,我拿起一个窝窝头,慢慢咬一口,轻轻咀嚼,觉得香香的、甜甜的,味道一改过往,非同一般。想吃第二个,没门,服务员早已经计算好人数,每人一个。
大豆高粱饼,小时候一年到头也就吃那么一两次,香香的,即使事后想起,也感到垂涎欲滴。拿起来吃,香味依旧,稍硬但口感好。服务员又端来几个大窝窝,说是老板心意,叫包皮子馍,外面小麦面,里面玉米面,寓意“白手捞金”,祝愿我们无本金也能发财,把人逗笑了。
酒是我们自带的,估计这里没有“生产队酿造的酒”。我站起来让酒的时候,忽然发现椅子背上竟然有字,仔细看看,上面刻着“生产队长”;再看看别的椅子,多是“社员”,想也没想到,自己也能当一次“队长”,禁不住哑然失笑。
对过的哥们,文质彬彬的,开始没有动静,后来带着好奇,他也看看自己的椅子,出乎意料地刻着“花木兰”,逗得我们哈哈大笑。举杯换盏,大家回忆孩子时的苦日子,说说现在的幸福生活,一个个感慨颇多,很快喝得晕乎乎的。
结账了,想也没想到,窝窝头、大豆高粱饼、腌咸菜等,曾经吃腻的东西,比大鱼大肉价格还高。时过境迁,到“生产队”吃饭,竟然成了高消费。
壹点号李固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