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学:无知女爱死亲夫|小小说
文/王明学
【作者简介】王明学,重庆市作家协会会员、中国铁路作家协会会员、重庆市巴渝文化研究院研究员、副秘书长、重庆市杂文学会会员、重庆散文协会会员、南岸区作协理事,在《重庆文学》《人民铁道报》《四川工人工人报》等报刊杂志上发表文学作品百余篇,偶有茯奖,出版长篇小说《生命开花》,短篇小说《父亲》获小说选刊2010年首次全国小说笔会三等奖,长篇小说《火车司机和他的儿子》,获得2016年重庆文艺创作资助项目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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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眼镜的医生第三次叮嘱:明天病人要做大面积织皮手术,从今下午开始到明天早上绝对不能进食。他心烧得难受要喝水,不能给,顶多用棉花球打湿在嘴唇上擦擦。
病人的妻眼如红桃,对医生的话未置可否。丈夫突遇高压线击伤,烧得人都变形了,她痛得心尖尖发抖。
一个小学没毕业的农村姑娘嫁了个好单位的高大工人丈夫,周围团转的村姑羡慕得眼睛发亮。尤其是丈夫知冷知热的关心美得她梦里都在笑。隔壁赵婆说她命好,不看书不看报,电视看得倒懂不的,还找了个这样好的老公,真是傻子有傻福。
福气就此跑了吗?她揪自己的脸蛋,拧肥胖的大腿,一阵阵的痛传到神经,不是做梦,是真的!她哭呀,叫呀!以后的日子怎么办呀!
当一切抢救措施兑现后,丈夫开始好转,白纱布裹着的头颅慢慢地转动,并开始断断续续地说话:“我渴.....喝......水。”
她拿起饮水杯要送上去,想起医生的话,放下了,用棉花球蘸水轻轻地在他嘴唇上擦。反复几次后,他精神好起来,说话成句了。他乞求地说:“给我喝一口水,一小口都行。”
她摇摇头。
“给一小口水,只喝一小口。”他昏浊的眼睛亮起泪光。
她实在忍不住了,心想平常丈夫对自己百依百顺,有什么要求都尽量满足,现在人家病了,连喝点水都办不到,是人嘛!于是心一横,用小瓢羹一点一滴地把水喂进他嘴里。
他躺了两天两夜,心头热得喷火,出气发烫,清凉的水进入肚皮好安逸。他眼里充满感激的神情,要伸手去抚摸她,但钻心的痛使他缩成一团。她轻轻地对他说:“别动呵,别动!”并把那支企图伸出被单的手放了回去。
他鼓足劲说:“我要吃点清凉的东西,明天不是织皮嘛,吃了有体力,有精神。”
她说医生讲的不能吃。
“只吃一小点,没什么的。”
她想:医生的话不能不听,也不能全听。医生曾对长得胖的她说,你饭只能吃八分饱,但她顿顿不吃大饱不下桌,现在怎样,屁事没得,吃得香,睡得着,笑得欢,健康得很哩!
她抵不过丈夫的请求,主要是个人体会战胜了医嘱。她盘算着买点什么东西给丈夫吃:稀饭,外面煮的太脏太硬,自己煮,少了不好煮;买牛奶,丈夫平常就不喜欢喝;哦,买点西瓜,熟透的那种,又红又甜,吃在嘴里很爽,维生素丰富。于是她躲过人的耳目,提个包包,路过医生护士那里尤其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她买回西瓜切成很小块状,慢慢地喂进丈夫的嘴里。
丈夫很高兴,一连吃了七八块。
她让丈夫吃好后,自己把剩的也吃了,想明天丈夫再要吃去买新鲜的。
隔了约半个小时,丈夫喊肚子痛,说痛就痛得汗水直冒,身体在床上扭动。她给他擦汗水,问他怎么啦,话还没落地,丈夫就哇哇地向外吐。她立即找盆子来接,瞬间丈夫把吃的水和西瓜全喷出来。突然他眼睛一睁,倒在床上,手脚都不动了。她急了,大声哭喊。医生护士闻讯赶到后,丈夫已经直挺挺地死去。经检查,是西瓜籽堵住气管,再也无法活过来了。
她傻了,好多天眼睛木木的,痴痴地睁着,似乎什么也看不见,间或眨巴眼珠喃喃自语:“你还吃不吃西瓜.......吃呀.......西瓜甜哟......”
(图片来自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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