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悦读丨散文】王洁《母亲,好想让你再追我一次》
文/王洁
【作者简介】王洁,笔名夕耕,山西省吕梁市柳林县人,喜欢阅读和创作文学作品,性格开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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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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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雾将整个山庄包裹的时候,我轻轻捧起一穗被风摇累的谷子,再轻轻放开,于是,岁月的年轮从指缝滑过,又一年深秋。
初夏一天的中午,母亲打电话让我回老家去帮二哥的庄家地除草,那一天,心情特别烦躁,于是在电话的这边肆意的跟母亲吼叫了几句,更烦。
这一年,夏天好像提前报道了半个季节,初夏的烈日让人站在窗前都有一种炫晕的感觉,连续好多天,我蜷缩在小屋里,足不出户。外表酷似平静的自己,心里隐隐的后悔没有听母亲的话回一趟老家,去陪母亲除草种菜。
这一种悔在小心脏里一直膨胀,碍于亏欠对老母亲的吼叫还是因为惰性作怪,一直没有勇气给母亲打一个电话,突然发现,平日里电话这边的驱寒问暖,太过于虚假,还是因为某些事作梗让自己在心情极其郁闷的同时,对电话那边无辜的七十来岁的母亲大吼大叫一番。纠结,反复的后悔,哪一种情绪如日渐逼近的盛夏,烧烤着思绪。
终于,在那一天的午后,我打包了母亲曾说喜欢吃的小袋雪花面,买好鸡蛋又缠着二哥和我一同回家看望老母。
远远的,看到晒得黝黑的母亲颤颤巍巍的挪动双脚,手里拾着一把柴禾。我悄悄的跟在二哥的后边,心虚的不敢喊一声“娘”。站在母亲的面前“嘿嘿”的升着舌头伴着鬼脸,母亲瞪了我一眼却又在开心的笑着,说:“还能记得你娘”轻轻的在肩头拍了一下。于是,我跟在母亲的屁股后边,赶紧添柴生火做饭比平时分外的勤快而讨好着母亲。
饭余,母亲拿着袋子,柱着杖。我用手勾着她的胳膊,母亲的身体,轻飘飘的,犹如挂在树梢的叶子,瑟瑟的在秋风里,捎一摇摆,就会飘落。
而她,柱着拐杖的手每迈出一步,仗先稳稳的立于土壤,她相信这片土地赐予她的力量,给予她蹒跚脚步里的踏实,而我勾着她臂弯的手,小心翼翼的,认真的不敢用力去扶去牵,几乎是摆的一个温馨画面,一个空虚的姿势。因为我明白,母亲从內心深处没有把支撑她前行的重心顷向和依赖在我的手臂里。她已经习惯了一个人以这种规则,来来回回穿梭在这条小道上。
蓦然,好想让母亲在我不听话的时候,我光着脚丫在田埂上前边洒了欢的奔跑,母亲在后边手里的拐杖肆无忌惮的在空气里飞舞,吓唬着不听话的自己。
这种场景不是没有过,小时候常常会被母亲拿着棒追打。一个年幼无知调皮捣蛋的自己,一个年轻气盛脾气暴躁的母亲。俩个人,留着相同的血液,隔着母女的辈分,却总是在家里,在路旁在田野里上演着猫抓老鼠的游戏,一个张牙舞爪,一个东逃西躲……母亲孜孜不倦的追打,女儿幸灾乐祸的逃跑。而战争总是在无声的妥协里平息而又乐之不疲的上演。
路的另一边,连结着被秋的气息浓浓包裹着的田野,母亲用手里的拐杖指着脚边的几棵旺盛的野草,说:“拔不动了”。心里暗自愧疚的自己,被母亲的“拔不动了”如针一样刺痛,拔不动了,是啊!母亲老了,她甚至拔不动一棵肆意横行的野菜,她坐在田野里向我求救,我们在拒绝她的同时,是多么的残忍?内疚之时,好想让母亲在追着打我一次。好怀念,儿时被母亲追赶着的感觉。哪怕此刻,在疼疼的敲一次我的屁股,绝不躲避,那是一种温暖与疼爱……
白菜,玉米,谷子,豆角,茄子,土豆,禾瓜,红薯,西红柿在金色的夕阳下璀璨丰盈……那是母亲用颤抖的双手雕刻出一幅壮观的丰收的金秋画卷。
田埂上,一个中年女人搀扶着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
母亲,好想让你再追我一次。
(图片来自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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