尿毒症医案六则
例一
迟,女,23岁,工人,初诊时间: 1980年1月7日。
患者全身浮肿、腰痛50天,加重5天。50天前无明显诱因引起双下肢浮肿,逐渐迁延至颜面及周身,伴有乏力,纳呆。在当地医院查尿常规示:蛋白++,白细胞少许,上皮细胞+。诊断为急性肾炎而入院,经用链霉素及中药治疗90余天,症状缓解,浮肿消退。后又外感,全身浮肿明显加剧,尿常规示:蛋白++++。来门诊服中药,以温肾健脾为治则,用药10剂,症状好转。近3天又上感,现全身浮肿,腰痛,咳嗽无痰,咽中不适,胃纳不好,小便短少,恶心欲吐,大便稀,日2~3次,无脓血。查体见:血压130/90mmHg,腹部有移动性浊音,腹水 (+),两肾叩痛(+)。胸透示:右胸腔积液,两肺纹理增粗。舌质淡苔黄,脉沉细滑。
治法: 宣肺利尿,清热解毒以治其标。
方药: 麻黄连翘赤小豆汤加味。
炙麻黄15g,连翘9g,赤小豆30g,生黄芪30g,防己12g,茅根30g,坤草30g,蝉蜕9g,车前子15g,金银花30g,乌药9g。水煎服,日1剂。
1月13日,四天来病人恶心呕吐明显,小便量特别多,乏力,出虚汗,食欲不振,大便稀,腹不痛,浮肿逐渐消退。舌质淡苔薄白,脉沉细弱。
治法: 浮肿已消,脾肾仍虚,当治以温阳化水,补肾健脾固精。
方药: 五子衍宗丸加六味地黄丸加真武汤加减。
覆盆子30g,车前子12g,五味子9g,枸杞子12g,菟丝子15g,熟地18g,山药21g,山萸肉12g,云苓15g,泽泻12g,二丑各12g,熟附子21g,生山药12g,坤草21g,陈皮6g。水煎服,日1剂。
服药12剂,诸症消失,检查一切正常。
3年后随访,病人健康无恙,已结婚生子。
按:此案开始因水邪充斥三焦,采用开鬼门、洁净府之法治疗,水邪很快排出体外,邪除而正气虚突出出来,及时采用固先天补后天之法,脾肾双补,且补中留泻,使患者在短期内康复。为什么如此重症竟然治疗这么快,原因有二,一是年轻,正气未衰;二是用药得当,方证对应。
例二
张某,女,50岁,于1986年10月28日就诊。
主诉: 颜面浮肿,小便短少半年。
病史: 自述半年前,出现颜面浮肿,腰痛,小便短少,曾去北京、天津等地医院检查:蛋白 (+++),红细胞1~2个,尿素氮31.5mmol/L。确诊为 “慢性肾炎”,“尿毒症”。应友人之邀,前往出诊。现症:面部有中度浮肿,呕吐下利,不思饮食,小便短少,自觉口苦思冷饮,脉象浮数,舌淡红而少津,舌苔中间老黄,略见黑色,舌唇干燥。
中医诊断: 水肿 (正虚邪实,湿热久蕴)。
西医诊断: 尿毒症。
治法: 滋阴补肾,清热利尿。
处方:熟地12g,覆盆子15g,黄柏12g,知母12g,竹茹20g,石斛12g,栀子10g,黄芩7g,白芍12g,白参12g,甘草7g。7剂,水煎服,日1剂。
医嘱: 清淡饮食,忌食辛辣,忌食油腻,调畅情志。
二诊: 1986年11月4日。脉象转为沉而有力,舌苔已退,吐泻止,面部浮肿仍未减。根据症状的变化,胃热已除,可减去栀子、黄芩。由于面部浮肿可加入荆芥穗12g,枳壳12g,茯苓15g。加枳壳而利气,茯苓以渗湿。
检查尿素氮已降至24.9mmol/L。
三诊: 1986年11月15日。脉症较前好转,舌苔薄白舌体胖嫩。
处方:人参15g,白术13g,茯苓15g,覆盆子17g,熟地15g,泽泻13g,女贞子15g,车前子15g,黄柏12g,知母12g,杜仲15g,荆芥穗10g,甘草5g。8剂,水煎服,日1剂。
四诊: 1986年11月24日。脉症均有明显好转,服前方后头有微汗出,面部浮肿已除,但午后有微热。前方减荆芥穗,加入龟板、蒲公英。查尿素氮降至10.9mmol/L。
上方连服10余剂,基本治愈。
【按】患者虽然久经治疗,已伤肾阴而湿热未减。小便不利,下关闭塞,湿热之邪逆于上,为吐为利也。综合以上脉症,病系正气虚邪气实也。正气虚,肾之正气虚也,湿热之邪实也,病乃湿热久蕴于肾。脾肾两虚,邪毒内浸,湿热久蕴为本病的主要病机,治疗上要根据临床表现,辨证施治。
惑者问曰:
张老,患者病吐泻,不用止泻止呕药,反而用栀子、黄芩苦寒之品,是否损伤中气,其泻益甚乎?
答惑者:
寒者热之,热者寒之,损者温之,劳者温之。今患者之泻乃因于热,非苦寒不能损其势。古人云 “有故无殒”即此义也。请观之自知其效矣。
惑者问曰:
张老,关于患者之病,西医已视为危症,作腹膜透析功效不佳,进一步就需做肾移植手术治疗。为啥服中药效果之速,请张老师明示用药之妙。
答惑者:
本例尿毒症治疗用药之理,其中并无妙意,只能明告个人的用药主张。中医治病主要是坚持中医特色,辨明寒热虚实,审症求因,严密遣方用药,详察病机转化。关于客观指标,只能作治疗的参考,不能作为用药的依据,因为中药主要是以气味为准则,何况尚无明确治尿素氮的中药呢。我的意见是否正确,还应当在实践中探求。
水肿之证,在《灵枢》 则有水胀、肤胀、鼓胀之别。
《金匮要略》则又将水病分为风水、皮水、正水、石水及五脏水病等。明代张景岳则将水肿与鼓胀并为一篇,统称之肿胀。从以上可以看出,古人对水肿证候的分类可谓详细,从治法上仲景则云: “诸有水者,腰以下肿,当利小便,腰以上肿,当发汗乃愈。”后世皆奉之为圭臬。医者当知古人意,不必泥其法,腰以上肿必有可发汗之表证方可发之,若遇有表证之水肿不可徒事清利,当先解表,仲景乃示人勿以引邪入里之戒。张景岳于肿胀辨证中则提出 “气、水”二字以尽之,此论虽为甚得其要,然亦似有未尽其义者,若以肿胀辨证当属确论,若以水肿辨证则觉欠妥,后人有以阴水、阳水分之者,颇得水证之旨,非独辨证当从阴阳中求之,治法也当求其何脏阴阳之偏衰,方能无误。若风水、皮水兼有表证汗之可解者,此证属阳,多为实证,其病易治,辨证也不甚难。至若所谓正水、石水亦即所谓里水者,固属阴证,其证多虚,若能辨阴阳,洞悉其虚实,可谓得其要领。张景岳云: “凡水肿等证乃脾肺肾三脏相干之病,盖水为至阴,故其本在肾,水化于气故其标在肺,水惟畏土故其制在脾,今肺虚则气不化精而化水,脾虚则土不制水而反克,肾虚则水无所主而妄行。” 知水肿关乎三脏而为虚,则当于三脏之中辨其何脏之阴虚抑或阳虚,则水肿之证思过半矣。
例三
患者孙某,男,33岁,工人。
孟冬来初诊。浮肿半年余,常易感冒,小便短少,经中西医多次治疗,效果不著。近因气候变化又患感冒,病情加重,浮肿尿少更甚,经休息治疗,感冒虽已,浮肿不退,举家惶惶,因来就诊。门诊检查后收住院治疗。
症见全身浮肿,浮肿以下肢明显,按之凹陷不起。面色苍白,呕吐频繁,脘腹胀满,口中自觉有尿味,腰膝酸困,神疲乏力,动辄出汗,胃纳甚差,小便短少,舌质淡,苔白,舌边有齿痕,脉濡细无力。
西医检查腹部有移动性浊音,腹水征阳性,肝脾未触及。尿检: 尿蛋白 (+++),红细胞 (+),少数白细胞及颗粒管型,酚红排泄试验为零,非蛋白氮90mg%,二氧化碳结合力23容积%。西医诊断为慢性肾炎 (尿毒症)。
证属肾阳衰微,脾阳不振。急则治其标,缓则治其本,今呕吐不能食,乃后天胃气将败矣,亟救勿失。法当降逆止呕,健脾和胃治之。
处方:白术12克(土炒) 赤茯苓12克 砂仁6克 半夏8克(姜炒) 陈皮9克竹茹10克 甘草5克生姜4片伏龙肝30克(研细末,水飞,纱布过滤,用伏龙肝水煎诸药)二诊:服上方数剂后,呕吐逐渐好转,略能进一些食物,精神稍振。标急已解,转治腹水。治以温阳利水。
处方:白术12克 茯苓皮30克 大腹皮12克 泽泻10克猪苓10克 车前子12克陈皮9克 生姜皮9克 薏苡仁12克 桂枝8克附子9克(炮)方以桂枝、附子温运阳气;伍猪苓、泽泻、车前子、茯苓皮、大腹皮助膀胱气化,温阳渗湿,利水消肿;白术、薏苡仁健脾除湿;生姜皮温阳利水; 陈皮理气和中止呕。合而用之,有退阴寒、温阳化水、实脾除湿之功效。
三诊:上方服3剂后尿量即增,浮肿见消,继以上方加减,服10余剂,小便增多,浮肿逐日消减,但腹水排除较慢。治疗月余,查尿蛋白 (+++),红细胞2~4个,白细胞(-),肾功能未见明显好转。继以温阳利水、健脾消肿方法治之。服药40余剂,浮肿、腹水基本消退,足踝部尚有轻度浮肿,食欲、精神均明显好转。仍腰膝酸困。此脾胃运化增强而肾阳不复,故宜以培补肾阳之剂巩固疗效,方取桂附八味之意,加味治之,名曰固肾温阳汤。
处方:熟地10克 山萸肉10克 丹皮9克 山药12克 云茯苓9克 泽泻9克紫油桂6克 附子9克(炮) 牛膝9克 黄毛鹿茸1克 紫河车1克(以上2味,研细末,另包,分2次冲服) 巴戟天10克 生杜仲10克胡桃肉10克 (嚼服) 车前子9克围绕本方加减,治疗半年之久。尿检: 尿蛋白 (+),肾功能日趋恢复,患者有时仍觉腰膝酸困,能到附近公园游走。继服三肾保元丸。
处方:熟地30克 山萸肉30克 鹿肾60克 驴肾90克 海狗肾10条 核桃仁60克炙黄芪30克 当归30克 河车粉60克 枸杞30克 山药30克 白术30克 寸冬30克泽泻15克 巴戟肉25克云茯苓25克上药共为细末,炼蜜为丸如绿豆大。每服9克,日服2次。前后治疗近1年,终于使这例肾功能衰竭病人完全治愈,屡次尿检均正常。
【按】张介宾尝云: “凡水肿等证,乃肺、脾、肾三脏相干之病。盖水为至阴,故其本在肾;水化于气,故其标在肺; 水惟畏土,故其制在脾。今肺虚则气不化精而化水,脾虚则土不制水而反克,肾虚则水无所主而妄行。”喻嘉言则谓: “惟脾、肺二脏之气结而不行,后乃胃中之水日蓄,浸灌表里,无所不到也……肾者胃之关也,肾司开合,肾气从阳则开,阳太盛则关门大开,水直下而为消;肾气从阴则阖,阴太盛则关门常阖,水不通而为肿。”由此看来,水肿的发生,与肺、脾、肾三脏关系最为密切,其中以肾为本,以肺为标,而脾为制水之脏。在治疗上,张仲景谓: “诸有水者,腰以下肿,当利小便; 腰以上肿,当发汗乃愈。”张介宾则主温补: “温补即所以化气,气化而痊愈者,愈出自然。”总之,本病治疗当以急则治其标、缓则治其本为指导思想,酌用发汗、利尿、逐水、健脾、补肺、温肾、降浊等法,次第用之,有法有方,然后有效。本例水肿,按西医定为肾功能衰竭 (尿毒症),已属难治之症,但余根据病情变化的整个过程,视其轻重缓急,首用治标之法降其吐逆,安其胃气,继之温阳淡渗通利小便,尔后扶正固本,培补脾肾,终以扶正温补肾阳,兼益肾阴,经较长时间的治疗,最终使颇难措手之危重病者转危为安。
例四
患者李某,男,58岁,住院号16721。慢性肾炎已十余年,因头痛发热、浮肿,尿蛋白+++,血非蛋白氮150ml而入院,经诊断为尿毒症,除西药治疗外,邀中医会诊:诊得浮肿尿少,腹胀腰酸,头晕颇甚,心慌气急,肢冷纳差,食后呕吐,舌质紫黯,苔白腻,脉弦滑。为阳虚血瘀,浊阴上逆,拟温阳降浊,活血攻下。处方:制附子30克 (先煎),生大黄9克,桃仁9克,当归15克,桂枝6克,白术、茯苓、猪苓、干姜、泽泻各9克,党参、黄芪、姜半夏各15克,陈皮6克。连续服半月,非蛋白氮降至44.5mg,尿量增多,肢肿消退,头晕明显好转而出院。
按:在肾病后期,由于脾肾衰败,湿浊凝聚,郁阻中焦,胃气不降,浊阴上逆,经脉瘀阻,症见面色晦滞,不思饮食,恶心呕吐,头痛烦躁,甚者昏迷抽搐,常以活血温阳,攻下降逆而收效。本方生大黄为关键用药,取以荡涤浊阴之邪下降;大黄得桂枝、桃仁,有桃仁承气汤之意,取活血逐瘀,疏通经络之功;大黄得附子、干姜、党参又有千金温脾汤之意,取温阳祛寒,健脾益气之效,病至后期,务必多项式、多层次、多方向进行辨证施治。
例五
张某,女,25岁。
初诊: 1971年4月5日。
主诉: 慢性肾炎已5年。
现病史:5年前,患慢性肾炎,反复发作,面目一身尽肿,屡治无效。近一年来,病情加重,头昏,头痛,肢体困乏,嗜睡,动则气喘不止,腰部酸痛,小便不利,月经已闭年余。近来又添厌食,恶心,呕吐,口渴,已数日水米未进,全靠输液维持。小便短少,渐致癃闭。
检查:尿比重1.01,蛋白、红细胞、白细胞总有++++,颗粒管型++。二氧化碳结合率26容积%,非蛋白氮80毫克%。脉虚弱,舌淡苔少。
分析:慢性肾炎,日久不愈,致肺、脾、肾三脏阳虚,阳不化水,水湿内停,浊气上逆而成关格重证。
中医诊断: 水肿、关格。
西医诊断: 慢性肾炎合并尿毒症。
治则: 此时病情危重,急用汤药补气回阳,化气行水,祛浊利尿,降逆止呕;继用民间验方白扁豆散加味制成散剂,重剂轻投,补脾养胃,温肾理肺,阳气旺盛,气化水行,诸症自已。
方药:
1.汤方:党参30克,鲜生姜、茯苓各15克,附片、白术、炙甘草、白芍、地肤子、木香、陈皮、法半夏、吴茱萸、砂仁各10克,白茅根30克。一日1剂,水煎。3剂。
2.白扁豆散一料,少量多次干嚼服。
二诊: 1971年7月8日。
来信云:服上汤方9剂后,厌食、恶心、呕吐已平,水肿减轻,继服散药至今。现仍时有浮肿,肢困嗜卧,腰部酸痛,头昏痛虽已大见好转,但仍偶有发作,动则气喘,月经照闭不行。查尿:蛋白++,白细胞++,红细胞++,管形已未见。仍宗上方加当归、茺蔚子、泽兰各60克。
三诊: 1971年9月26日。
患者与其爱人又亲至武汉来云:上药尚未服完,肿胀全消,精神体力饮食均正常,月经已潮。查尿: 蛋白少许,红细胞+,白细胞少许。仍宗上方续服。
四诊: 1971年10月30日。
来信云: 不仅基本已病愈,且已怀孕,要求给方保胎,防止病情复发加重。查尿:蛋白极少许,红细胞少许。按初诊方2去木通,加当归60克。
五诊: 1973年2月6日。
来信云:前后续服白扁豆散4料,所有症状完全消失,尿检正常,去年已产一子,身体健康无病,本人已能参加各种劳动。
例六
李某,女,21岁。
初诊: 1971年7月15日。
主诉: 发现慢性肾炎已3年。合并尿毒症已住院3个月。
现病史: 3年前,发现慢性肾炎,今年4月病情加重,住武汉某医院治疗。现面目肢体浮肿,虽常用利尿药,浮肿亦不减。肢体困重,疲乏无力,自汗出,但欲寐,呼吸困难,经常呕吐,无法进食,口渴不欲饮,小便点滴而出,月经已闭,不能行动。
检查:神识不清,反应迟钝,面色晦暗,淡白无华,倦卧不语。脉沉无力,舌暗淡,苔白滑。尿比重1.01,蛋白++++,红细胞++++,白细胞++。二氧化碳结合率24容积%,非蛋白氮112毫克%,酚红试验15%。
分析:此乃肺、脾、肾三脏阳虚,阳不化水,水气内停,浊气上逆而成关格危证。其命门之火不足,又为阳虚之根。
中医诊断: 关格; 水肿。
西医诊断: 慢性肾炎合并尿毒症。
治则: 益火培土,补气回阳,化气行水,降逆止呕。
方药:红参、鲜生姜、茯苓各15克,附片、白术、炙甘草、白芍、地肤子、陈皮、法半夏、吴茱萸、砂仁各10克,白茅根30克。一日1剂,水煎服。3剂
二诊: 1971年7月19日。
服上方3剂,现神识已清,恶心呕吐大减,小便已通,面肢浮肿稍轻,四肢转暖,汗出减少,余症未除。脉沉缓无力,舌暗淡,苔薄白。仍宗上方服3剂。
三诊: 1971年7月24日。
服上药后,精神转佳,体力大增,恶心呕吐已平,浮肿减轻,已能进食稀粥,可搀扶下床活动,视面色淡白无华,舌淡白,苔薄白,脉沉无力。今查尿常规:尿比重1.014,蛋白+++,红细胞++,白细胞+。查二氧化碳结合率36容积%,非蛋白68毫克%,酚红试验40%。
方药:
1.肾炎轻症方服10剂 (见肾炎轻症方药、用法)。
2.白扁豆散一料 (见慢性肾炎合并尿毒症“方药”)。
四诊: 1971年8月25日。
服以上汤药1个月,散剂未服完,浮肿已消。精神体力尚佳,知饥欲食,二便正常。查尿常规:蛋白+,红细胞+,白细胞+。查二氧化碳结合率25容积%,非蛋白氮38.5毫克%,酚红试验80%。仍宗上方续服,白扁豆散续用,以冀除根。
五诊: 1971年12月20日。
其母来表谢意云: 服白扁豆散至今,浮肿再未复发,查尿常规及肾功能均正常。
按: 前人认为 “水肿”病根在肾,早有 “其本在肾”、“肾者主水” 的记载。然肾虽为水之总司,必赖三焦之决渎,膀胱之气化,脾之转输,肺之通调,肝之疏泄,各脏相互协调,方能无病。否则水气阻滞于某一经络或脏腑之间,则诸脏相互影响,乃使水病发作,非独肾脏为病,所以专从肾脏论治,有的效果不显,其原因或在此。根据临证需要,本病在治法上,当根据新久轻重,立法用药。
第一,轻证:由于水气在肌腠浅表,用重剂则药过病所,故仿叶天土治肿胀法,用轻苦甘淡、微辛微温之剂。用淡豆豉、香薷、紫苏、杏仁以开泄腠理,宣通气机;茯苓皮、通草、桑白皮、六一散、车前草、地肤子以通利小便;陈皮、厚朴、姜皮以理气调中。诸药合用,使腠理开,水道通,小便利,则水肿自已。
第二,重证:由于水气泛滥于经络脏腑,用轻剂则药力不能胜任。故仿仲景真武汤,修园消水圣愈汤,林一乌消水肿方,合而为剂。用麻黄、桂枝开太阳以发汗;细辛、附子入少阴以温肾; 白术、茯苓、泽泻、木通、车前子、地肤子健脾以利小便; 红豆饭、大麦芽以利水健脾消积;知母清肺滋肾,利二便消浮肿; 白芍敛肝脾之阴,和血脉利小便; 陈皮理气调中;生姜宣肺利水。诸药合用,温少阴、开太阳、补火健脾、利尿消肿,使表里水气一齐尽解。
第三,慢性肾炎,日久不愈,正虚邪实,或尿毒症已濒于危险阶段,出现“癃闭”、“关格”等证。此时若投微量轻剂,则不能祛邪,若用大量重剂,则又恐伤正。故采用民间验方白扁豆散,重用温中利湿、养胃健脾之白扁豆为主,佐以行水消肿之红饭豆,散结除胀之大麦芽,使以逐水去瘀之土鳖、蝼蛄,更辅以治肾炎重证之全方,炒研为散剂,每次只服6克,每日3次,乃重剂轻投,急药缓用,补而不滞,行而不峻。如能耐心坚持服药,不欲急于求成,多能转危为安,并有完全治愈者。若现“癃闭”、“关格” 等危重征象,可按辨证施治原则配以汤药,随证治之。
第四,无论急、慢性肾小球肾炎及其他病因所致肾炎水肿,均可根据上述临床表现分为三型论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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