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龙:我那苦命的哥|散文

陈济身:张主任的小孩人人夸|微小说

文/魏龙

【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已记不清是那一天了,母亲深沉地说到:“你哥,已从深圳打工回来了,以后再也不去了。”
是啊,哥把自己的青春年华都耗在那里了,都赌注在那里了;那里有他年少轻狂的回忆,那里有他挥泪晒汗的日日夜夜,那里也让他,早早地患上了疾病。
说起哥,他虽比我大七岁,但回忆却是很深。小时的记忆,就是趴在哥的背上,舒舒服服地睡觉,或是挨家挨户地玩。再大一些,每次跟村里一样大的小伙伴打架了,就会说,我等下要告诉我哥。到后面,懂事些了,感觉哥就离我很远了,有那么一种遥不可及。
十六七岁时,高中念到一半,哥毅然决然地放弃学业,背井离乡,孤身一人,去那遥远的地方,打工赚钱。那个时候,是国家经济、社会高速发展与转型期,也是打工浪潮的高峰期,村里很多人都去了,哥也跟着去了。
一天清晨,哥背上行囊,趁着夜色,轻声地推门而去,身后是父母们再三的嘱咐与牵挂。去时,意气风发、青春活力,你想只要勤劳肯干,一定能用自己的青春年华,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
直到今天,岁月告诉你我,生活就是那么残酷无情。
而后,哥拼了命地干活,没日没夜,一年到头,家里很少收到哥的信息。也不知十六七岁的你,一个人在外习不习惯,想不想家,有没有被人欺负。
我读书的那些年里,哥很少回家,只有到过年的时候,村子里在外打工的人都回来了,你也就回来了。我喜欢过年,因为可以一家团聚,更可以看到很久不见的哥哥。
还记得那件红色的棉袄吗?还记得那一套正式的西装吗?还记得那一台笔记本电脑吗?都是过年时,从遥远的地方,平时省吃俭用,为我买回来的,每一样都见证着,哥哥对弟弟的那份爱。那时,你一个月工资也就一两千元,而每次过年回家都会买这买那,从未有考虑过,这样的付出值不值得。
还记得,07年的六月,我高考失利,父母在家务农,再也没有能力供我复读。哥急切地从千里之外打来电话,不要让弟弟去外面打工,让他再读一年书,学费、生活费,我来出。
你那坚定、暖人的话语,至今记忆犹新。那一刻我泪流满面,因为你只是我的哥,不是我的父亲。如果没有你,也许此刻的我,也在某个工厂的流水线上,没日没夜,看不到希望与未来。
前不久,哥从远方回来了,不再意气风发,不再青春活力。哥已经快四十了,脸上满是皱纹,也颓废了很多,最痛恨的是,还患上了那可恶的痛风。一切都是由于长期处于恶劣的工作环境,所导致的。
二十多年的青春年华,就这样没了,人生又有多少个二十多年。也许在你心中,还是有几分恋恋不舍吧,你一向都是那么重情重义,可是老板不再需要你,因为你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高效率地工作了。犹如一块破布,你被无情地扫地出门,想起甚是悲凉。
看着你那变了形的手指,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样子,每天必须吃药,才不会疼痛,每每说到这,母亲的眼泪就不止的往下流。你是家里的顶梁柱,上有老,下有小,一下子没了收入怎么行呢。
大家都为你出主意,一会儿叫你去办个双女户,或是去村里申请贫困户,要么弄一个大病补助。听完这些,感觉你生气了,你毅然拒绝了,并大声说道,我有手有脚,还没到要国家养的地步。
你还是不愿承认自己到了如此地步;你还是放不下心里的那份自尊与高傲。
你想去送快递,我陪着你,在县城里问了好多家的快递公司,都说目前不招人了;你想去学理发,我们问了一个又一个理发店,都说你年纪大了,不适合干这一行。停下脚步,站在人流涌动的大街上,面对着满是钢筋水泥的城市,望着满脸愁容、无助的你,一下觉得,你苍老了许多,再也不是曾经的那个少年了。
为何这个世界如此的冷酷、无情,难道一定要置人于死地吗?眼睛湿润了起来,痛恨这一切。
不久前,听说你在家,请你以前高中同学吃饭,刚开始还有些不理解。还听说你高中同学现在都过得挺好,难道你想让他们帮你找一份合适的工作吗?我想如果能,也很好啊。
后来,你跟我说,你读高中那会,每当没钱吃饭时,天天去他家混饭吃,你只是单纯地想把这份情还上。你还说顺便问了下你的同学,能不能帮我把工作从从农村调到城里来。
哥,你一个无业游民,还能不亢不卑,有勇气去关心你的弟弟。也许在你心中,我永远是你的弟弟,永远需要你的关心和爱护吧。
如往常一般,你无助地满大街逛,希望能找到一份适合你的工作,机缘巧合,真的让你找到了,那一刻你欣喜雀跃。说是政府专为下岗人员,免费开办的培训班,可以学电焊、裁缝等,并且还能介绍工作,每天包吃早、中餐。心里突然温暖了许多。我想对于手脚不便的你,学门技术那是最好的归属。
八月的太阳,炙烤着大地,你披星戴月,脚踏实地,为了今后一家的生计,早出晚归。你懂满足,知感恩,每次都教导我,一定要认真教书,好好育人,为社会尽一份力。从小到大,你像一颗大树,为我遮风挡雨,还有你那高尚、纯洁的品质,无时无刻不影响着我。
我那苦命的哥,你的心里永远只有别人,从来没有装过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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